“依咒世主与魔王子之能,要抗衡现下的森狱,应当不是什么难题。而我身为外境人,并不想再参与接下来的两境之争。”
“未问先答,你是知晓,更拒绝吾之来意?”
“我与火宅佛狱只存交易,并无任何交情存在。而且,火宅佛狱重利寡恩之说,在四魌界似乎不是什么秘密。若想空手套白狼,那我只能让你失望。”
“所以,你要在两境之间保持中立?”
“没错。”
一旦黑月彻底将火宅佛狱改造,帮助一方消灭另外一方,不过是在另类的养虎为患。闻人然可不想刚解决了阎王,就又费劲不讨好地埋下另外一个隐患。
而考虑到枫岫主人与拂樱斋主的交情,闻人然也没必要与火宅佛狱为敌,半点迟疑都无地答道:“只要佛狱不违背信诺,我当然没帮森狱的道理。”
“哦,听你之意,就算佛狱针对那名森狱太子,你也不会插手啰?”
原来太息公真正的用意是在这里。闻人然稍稍一愣,随即应道:“那我就恭祝佛狱马到功成了。”
“哼。”
见闻人然面色平淡、毫无紧张之感,太息公柳眉倒竖,薄见怒意甩袖而归。对太息公本人疏无好感,闻人然亦未在意,这就走向最后一人,问候道:“许久不见,赦天琴箕。”
“无事不登三宝殿。此回见面,未必对你有益。”
“我还未寻姑娘,琴箕你便来此,谅必该是为了红冕王戒?”
赦天琴箕眉心一紧道:“是你故意将消息放出?”
“反正,你们总会去找玄同的麻烦。与其让毫不相干的人受其牵累,倒不如换我与你们一个交易的机会。”
闻人然语气坦然,毫不避讳道:“王戒对你们而言,究竟有什么作用?”
“这是红冕七元彼此之间的承诺。”
赦天琴箕心知刻意隐瞒,只会让闻人然更加确证王戒的重要性,索性避重就轻道:“七元之中,谁取得王戒,便能号令其他七元。”
“外人无用?”
“你是在意威权之人么?”
冷静幽深的眸子,在问话之中透出一分笃信。赦天琴箕接着再道:“不过,既知赤命让我来取王戒,想来你也该有了其他盘算?”
“这样……如果我把王戒交给你,你是否能让红冕退出四魌界”
“问题,并不在吾。”
抬手一挡,赦天琴箕摇头拒绝道:“七元虽有约束,不得自相残杀。可是,赤命若要强取王戒,吾亦不会为之与其翻脸。”
曾经的过命情义尚存于心,赦天琴箕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而知赦天琴箕心意,闻人然亦不强人所难,点头作答:“我明白,那就公事公办。他要王戒可以,但必须彻底停战,退回红冕边城。”
“若是如此,吾不认为赤命会答应。”
鬼方赤命所追求的便是成就霸业。王戒至多算得锦上添花,还不能成为左右他意志的砝码。深明此点,赦天琴箕道:“除非有人能正面将他击败,否则他很难有任何退步。”
“这么容易?”
如果只要打败鬼方赤命,就能换得对方撤兵的承诺,这对闻人然而言似乎没多大的困难。
耳闻闻人然答复,赦天琴箕已是心下有数:“简单……呵,你的回答,吾已明了。三日后,黄泉归线再见。”
“琴箕,你本无必要参与此争。不然,弱水会很伤心烦恼。”
“她,还记得一个险险取她性命的恶人?”
离去的影突地顿了一顿,赦天琴箕终未回头,在自问声中干脆而去。而约定了交手之期,又见赦天琴箕暂无回头打算,闻人然也只能将此事按下。
“佛狱要针对玄同?”
“嗯……一个能让魔王子受伤的敌人,令咒世主怀有忌惮,倒也十分正常。”
楚君仪道:“那咱们是否要帮忙?”
“太息公****根本只是堵我。此时此刻,咒世主恐怕已经有了动作。安心吧,要杀玄同,对他们而言并不容易。”
————————————————————————————
寒风拂体,寂寥落拓。一身枫艳之人,踩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来到慈光禁地。陷地之内,满目银雪。回廊如井,空映一口砺血而生的剑,清濛肃冷。
“寂井浮廊,不待外人。”
苍白的人影,冰冷之言,兀然回响浮廊,“踏入此地者,很难再有回头的机会。”
淡漠的口吻,平静的语调,浅述一个饱透杀意的警告。但为血亲之恨,玄同无可避,亦不会在一名剑道高手面前选择退让。
飞光剑盒无声落地,单手一挑蚍蛉入掌,玄同开门见山:“吾循风中剑味而至,特来请招。”
“嗯……此剑,久经霜雪,牧血而生。记忆中的人,却在岁月中,模糊了容颜。”
口颂莫名,似应战、似怀念,殢无伤突然突离倚靠的山石,再过眼红光突现,剑架之上已失墨剑,书写一抹水墨江湖。
“哀丧若死的剑音,竟有如此超凡造诣。你,不凡。”
至美的景象之中,乍闻蚍蛉剑吟,春蚕吐丝绵绵无绝,只在剑下沉醉。玄同抱元守一,敛神定念,软剑缠墨身,来往数合,越见剑道精湛。
“哀吟的剑音,今日却有一种异样的畅快。你,能证吾之剑?”
墨白渐次的人,红影蓝剑之身,同在生死一瞬之际,共谱剑道之绝。雄浑武息受激而发,殢无伤不再留手,终末之境瞬时而开,周遭如坠山水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