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处去的双眼布满血丝,通红可怖,他盯着地上的那具趴着的骨骸,大喝一声,抓起了它,双手连抓带捏。那具骨骸,在他的手中断裂、粉碎,最后化成了一阵荧光闪闪的粉尘。
“阿弥陀佛!”普慈大师念了声佛号。能发出如玉般光泽的骨骸,生前定然是修为非凡的高人。却在死后千年,被人挫骨扬灰,实为可叹可悲!
班若隐隐地猜出了那具骨骸的身份——应该就是抢走玉凰的阿垄骨吧。那女性骨骸自然就是玉凰了!
“玉凰!……”吴处去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他左手一挥,一掌击在石棺上。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仿佛整座玉凰塔都在震动着,石棺突然向旁侧移,连带着靠在棺身上的班若和尼堪差点飞了起来。
一个传送阵蓦然出现在石棺原来的位置。吴处去再一挥袖,卷起班若等人,将他们扔进了传送阵。
班若惊骇地大叫:“爷爷!”
但是她来不及做任何其他反应,眼前一花,他们都被传送到了玉凰塔一层!
尼堪全身的骨骼都断开了,瘫软在地上,只能痛苦地抽搐着脸。普慈大师将他凌空托了起来,送出了塔外。
塔外早有纳兰敏锐和松影娘等人赶来,将尼堪接了过去。
班若站在玉凰塔一层,迟迟没有走出去。她望着塔外明媚的阳光下的景物,恍如隔世。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心里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的情绪,满满的,涨涨的,想要找个渲泄的出口。她突然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哭了起来。一直哭到声音都嘶哑了,眼睛也肿成了金鱼眼,全身乏力,几近昏厥。
舍予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没有安慰,没有出声,甚至没有看向她。他只是出神地看着塔外的景物,一动不动。
普慈大师也沉默不语,也不催促他们,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俩。他伸手拦住了塔外的果果和妃儿,直到班若哭累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普慈大师才让果果和妃儿进来,将她抱起,送到了她自己所住的茅屋内。
班若再次醒来时,床边围过来四个人,关切地凝望着她——果果,妃儿还有鬼骰子夫妇。
“你醒啦。”鬼婆坐在床头,扶起班若,接过果果递过来一碗水,递到班若的唇边。
班若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似一条刚蜕了皮的蛇。她靠在鬼婆的肩头,喝了几口水,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鬼婆将空碗递还给果果,想要放班若重新躺下。班若却挣扎着坐直了身子,转动着头,找寻着外衣。
“你要去哪?!”大家看着班若披上外衣,就想要往外走,外面夜幕降临,已是第二天的夜晚。
“我……我去看看尼堪。”班若站在门口,拦住想要跟随她一起出屋的众人:“我没事了,你们别跟着我。我睡得有些头胀,想一个人吹吹晚风。”
果果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妃儿拉住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班若一个人走出了湖边的茅屋,皎洁的月光铺洒而下,远处的玉凰塔黑黝黝地矗立着,周边的树影婆娑,有轻轻的虫儿唱着振颤的歌。
她想起自己居然忘记问大家,吴处去怎样了,他有没有出玉凰塔。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如此牵挂尼堪的伤势。她只是想要知道舍予还在不在岛上,但她却没有勇气开口问果果等人。
她如梦游般径直地就走到了舍予和普慈大师居住的茅屋前,屋内亮着如豆的灯光。她轻轻地松了口气,静静地站在窗前的树下,痴痴地看着灯光发呆。屋内寂静无声,不知道舍予是睡了还是在打坐。他是在做梦,还是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终于,屋内的灯熄灭了。她晃过神来,默默地转身离开,发觉自己的腮边冰凉,伸手抹去,一片湿痕。
有风吹过树梢,掉落几片树叶,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班若的面前。班若本能地后退几步,定睛望去,看清面前站着的竟是普慈大师。
“阿弥陀佛,小施主莫怕。”普慈大师的声音很轻柔,很低沉,似怕惊起树上鸟巢中的飞鸟美梦。
普慈大师望了一眼自己的住处,伸手引班若向远处葡萄架下走去。班若低头默默地跟随着他,直到普慈大师驻足回身,问她道:“小施主来访,所为何事。”
班若仰头望着普慈大师,月光下,他的脸庞慈祥和蔼,目光如炬,洞察一切。班若觉得他能看穿自己的内心,只是希望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我……”班若心乱如麻,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是想来问大师一个问题。”
“问吧。”
“我想知道……在玉凰塔内第八层,大师进入死门后,发生了什么事。”班若几乎是急中生智,脱口而出来的问题,她的语速很快,为自己能想到这个问题而感到庆幸。
普慈大师端祥了班若片刻,缓缓说道:“我和舍予、尼堪三人决定踏入死门,是抱着必死之心进入的。只觉得眼前一暗,就不省人事了。想必是机关开启之处,洒有迷香药粉。若不是小施主将我等唤醒,或许我等就在棺内圆寂了。”
“那为什么我和吴爷爷进去后却能安然无恙?”
“塔内机关都是早前调制好的,并无人操控。就如机关石人一样,要到一定的时间,才会重新开启机关吧。”
“哦……”班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大师解惑。”
“小施主所惑既解,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