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出来:“老前辈这话直爽,我没那心思,当着这么多人,您也别绝我了,起来吧。”
李阎这话轻巧,话里的意味却值得琢磨,黑老斧这番做派,自己也有点怵头,看李阎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更没底了,他被李阎一搀,轻飘飘站了起来。
红旗如今的兵员,平均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这些人对李阎是最为拥戴的。可那些五十往上,不能打拼,人望却重的前辈们,生怕李阎苛待郑氏后人,又野心勃勃,得陇望蜀,想把五旗全把在手里。黑老斧是个直肠子,但是他的态度,却也是五旗老人对李阎态度的缩影。
李阎只当这是个插曲,没放心上,却也隐隐觉得,这个时代,把秀儿严实保护起来,不让她做事。恐怕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虽然,她只是个和自己侄女差不多大,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黑老斧的儿子女婿,也有十来人,不分家,老人家的话一言九鼎。有地方收容了船只,大部分的船员都留守在这儿,李阎带着薛霸,老古这些人,按照之前打听的内容,直奔泉州祥岩寺。
泉州抢佛子,泉州容易理解。抢佛子,指的是泉州每年,家家户户有争抢佛像的风俗。
风俗起因是北宋年间,此地的祥岩寺,有一位云义禅师,佛法精深,死后被世人称之尊称为佛。
俗传,每年其金身佛像所到乡里,必获丰年,所以每年五月神诞,各处会有人慕名而来,争抢佛像。
既然忍土提到了“抢佛子”,那异兽图志的落处也就八九不离十,李阎说不得,要往祥岩寺走上一趟了。
闽地名刹,祥岩寺,一联上写“陶然世外天湖光山色里”。
灵芝山、石柱潭、芝水岩、绿筠屏、飞石坑、芝水桥、剪月亭、石菌亭、聚石堂。古木参天,一派清净。
几人换了身衣服,李阎也包上头巾,他不想多生事端,以拜佛为名,千多两银子香火钱打赏下去,如愿见到了这寺庙的住持慈济和尚。
寒暄了没几句,李阎开门见山,拿出了那张“冻尾雕图”。
“慈济大师,你可认得此物?”
慈济拿过来仔细端详,这图线条简单,制图粗糙,更像是小孩子的玩物,可慈济和尚却看得极为认真。
他面向李阎,问道“不知道这张图,李先生是从何处得来?”
“朋友转赠。”
李阎面不改色。
“这图,的确出自我祥岩寺。”慈济点头承认,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记得这冻尾雕,是我师弟慈航送出寺去,挂在了虎门镇迟圆寺里,前些日子虎门遭了红旗海盗洗劫,这图也不知所踪。你说朋友转赠,莫非你那朋友,是南洋大盗天保仔不成?”
这话说的老古薛霸脸色不善,李阎倒是神色轻松:“大师说笑了,我可是本分人,再说了,我要是真认识那天保仔,就这么径直闯上门来,让大师认出来,免不了翻脸一场,惹得一身血,多晦气啊。”
慈济眉毛抖了又抖:“那,李先生这趟来,是要做什么呢?”
“这图一共十二张,剩下的十一张在哪?”
慈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干脆说道:“冻尾雕、画虎兰、靠妖、肖查貊、妖貅、欢夕、巴肚妖、水渣貊、林狈、麻龟、山枭、京蜥。这十二异兽,本是寺中一位叫米力的禅师所画,至于画中的异兽,没人见过,也没有人在任何典籍中找到过相关记录,本是涂鸦之作,只是米力禅师,实在是我寺除去云义禅师之外,风采最为傲人的一位,在闽地赫赫有名,这些画作流传下来,也只是纪念。”
“剩下的画,有六副在其他寺庙,有两幅被人买走,还有三幅无人问津,施主想要,拿去便是。“
李阎哈哈一笑:“劳烦大师了。”
慈济冲屋子里的沙弥一招手:“圆满,去把米力祖师的……”
“不如我们和慈济大师走一趟,连同这位圆满师傅一起。”
李阎打断慈济的话。
“……也好。”
……
知道方向,剩下的事就好办,李阎坐拥红旗帮的人脉,派出人手在浙闽各地奔波打探,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无论是巧取,还是豪夺,总算拿到了九副异兽图。
可剩下两张图,一张被英国商人买走,下落不明,一张被带去了日本佛寺,李阎派了人手,还没传来消息。
可这时,已经有眼线汇报,广州将军花费足足十五万两银子的巨款,雇佣英,葡两国联军,要剿灭大屿山。
李阎不敢耽误,只得先放下这边的事。要赶回大屿山拒敌。
出发之前,拿到十副图,李阎一张张摆好,上面色彩艳丽,各色形象憨态可掬。
李阎曾经见过古小说钩沉的上的烫金纹画,不说栩栩如生,却极具神韵,和这些画的风格完全不同,更不像是什么高僧大德的作品。更像是……
漫画?
李阎灵机一动,把十二副画的背面朝上,放到油灯地下拼凑起来,竟然有缺了一小半的字样显露!
【你在阎浮残余物当中,发现了阎浮行走的留言!】
“本留言只有阎浮行走可见。”
李阎大致扫过,虽然却失了一小部分,可大致的意思,依旧清晰。
“我叫米力,内蒙古人,是来自甲子·九的“八极”级别阎浮行走,传承苍龙。哦对了,虽然不排除以后出现类似果实的可能,但是至少现在为止,甲子·九是唯一产出阎浮行走的果实吧。不知道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