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平,作为宛城西边的门户,如今亦是拉入了大秦都邑的范围内,且亦是羽林军布防的重地。
秦公在林玧琰哪里得到了答案之后,便是一直默然不语,假寐养神,一直到车驾行驶到了镇平地界,高锦才是回过头来,对秦公提醒道:“君上,镇平到了!”
“这么快?”似乎是从秦宫出来不足一个时辰,便是到达了镇平,让秦公略有一些意外。
高锦笑道:“如今韩相可是在宛城周边修了直道,马车快得很,不比当年了!”
“不比当年了啊……”似乎是高锦一席话引起来了秦公的追忆,秦公面色惆怅的说道:“孤还记得,当年先君武伯便是领着孤从宛城出发一路西行,从旧宛城到这镇平可是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清晨出发,午后才至,孤当时只记得已经是饥肠辘辘……”
到了镇平之后,车驾慢了许多,比起来原先仿佛是赶路,这番似乎是步伐极为沉重,果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是到达了秦公的目的地,乃是一片荒山,虽是松柏累累,此地的人烟却是极为荒凉。
入口处,乃是一座人高的石碑,上面用着古秦篆文写了三个大字——【老秦冢】。
秦公下了车,是林玧琰扶着的,高锦随后,秦公拨开了石碑的荒草,问林玧琰道:“老秦人南迁,步步艰难,孤六子,你可知晓当年老秦人攻取下申人的宛城,死了多少老秦人?”
林玧琰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嬴姓的典籍之中寻出来了一些印象,当下道:“似乎是六千多人……”
秦公道:“是六千二百四十三人,老弱妇孺皆算在内,都葬在这镇平的老秦冢,当年还剩下一些守陵人,但是随着大秦的年年征战,守在祖辈战死埋葬之地的老秦人还是拿起来了已经生锈的兵器,共赴国难!”
林玧琰知晓了为何秦公带他来这里,当下看着这周围的青山,久久不能说出话来,秦公指着山岭一侧说道:“先君武伯是经历过宛城之战的,故此当年对孤说过宛城之战的惨烈,老秦人无论是老弱妇孺,也无论是有没有兵刃,皆是上阵,为老秦人的后人们拼死夺下基业!”
“就是在这里,老秦人的尸骨累累成行,葬在了荒山之中,寻常血祀都无后人料理……”秦公回过头来,看着林玧琰,继续道:“你素来针对大秦的老氏族,但是他们坐享其成的乃是一辈有一辈的老秦人血拼下来的,终黎氏的数位太公死于宛城之战中,还有莒氏,沈氏,白冥氏等等……即使他们后辈有叛国之罪,孤亦要保证他们先祖的血祀供奉。”
秦公越过老秦冢石碑,然后走到了山岭脚下,道:“今日你所说的,孤谈不上有多满意,但是唯有一句,孤记载了心里,即天下诸侯乃是大秦封给老秦人的诸侯,这一步,穷极数代之力或许都未能够完成,但是你确实让孤知晓了,比起来好好的活着,老秦人应该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高锦捧上来了一些米食,洒在了荒山上,点燃了一堆火,完成了老秦人最为简单的祭祀之礼。
秦公行完礼节之后,亦是看着林玧琰行完了礼节,道:“孤时常担心经年累月之后,大秦终是忘了这荒山之中的累累老秦骨,但孤不能忘,大秦的君主不能够忘记,得时刻铭记着,记住这些先人逝去的遗志,好好地带着大秦走下去!”
……
秦公并没有在这镇平的老秦冢停留多久,不过步伐的沉重可以感觉到,秦公这么多年的厉精图治乃是肩上担负着老秦人的血性,这位秦公虽是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作为秦君的操劳,又是少于哪一代的秦君呢?
高锦驱赶着马车,戍守镇平的羽林军士卒检验过“符”“验”“传”等文书后,便是放行了,此行秦公没有亮出来自己的大秦君主身份,而像是一位普通民夫进行的寻祖祭祀。
出了镇平之后,一路向西,路过内乡、郦国、淅川、析县、丹水、三户亭、最后到达了武关。
这一路,秦公每至一处,便是能够准确的找到当年的老秦冢,很难够想象,多年未迈出一步离开宛城居然还能够记起来当年先代武伯仅仅领过一次的路线,更为难得的是,秦公连每个老秦冢的伤亡人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例如丹水的那一座老秦冢,不过是埋葬着十数人而已,地方也是颇为偏僻,乃是在茂密的草丛之间,连坟茔的土丘都快平了,但是秦公依旧还是找到了一块破旧的石碑,上面的老秦冢三个秦篆快要模糊不清了。
秦公让林玧琰去铲土,一铲一铲地向坟茔上填土。
武关外,秦公已经是舍弃了马车,亲自跨上了老秦人的战马,在众多士卒的护卫下,西行古秦道百里路,甚至是遇见了一支大秦军队正在收编着一支千余人的戎狄部落。
“陇东一战,武关军队打破陇东诸戎,收降戎狄戎长贵族百余人,戎人奴隶近十万人,臣下正在部署招降的那些戎人在陇东为大秦蓄马一事!”
那位调来武关不足半年亦步亦趋的对秦公如是道出。
秦公的双臂已经是使不出来多少气力,即便是抓住最为简单的缰绳,时间久了亦是觉得十分吃力。
这位武关令亦是极有眼色,当下为秦公再牵来了一匹宝马,似乎是与它马不同,秦公坐上去试着骑行了一番,却是不耗多少气力,当下好奇的大量一番,终是将视线定在了自己坐着的马背之上:“似乎是此物,让马匹听话了不少?……”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