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已经是一夜未曾歇下的桐乡,再一次整理出来了一支伤卒的残营,这些皆是在桐乡残酷的战场之上捡回来的一条命,虽是落下来了一些残疾,但比起来那些丢了一条命或者尸骨无存的同袍,他们已经是十足的幸运了。
“确定不随伤卒营一起返回老秦之地?”宣冉偏过头看着那拄着拐杖的胡伤,亦是开口问道。
胡伤当下是豪迈的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木杖丢在了地上,对宣冉回道:“仅仅是皮肉之伤,未曾伤到筋骨,如今也是歇了有三四日,早已经是恢复了!”
胡伤扫了一圈周围的伤卒,约莫有八百之数,其中还有百余人,乃是家中的独子,父亲留在了战场之上,或者是兄弟,弟弟返回关西的家乡,总之,留有一份除却自己的希望,亦算是给了这些留守在桐乡的老秦士卒更加有信心坚守在此处。
“家书……”胡伤点了点头,对着宣冉言道:“某的确是没有想到,当初出雍城的时候某的确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会不顾生死的坚守在这桐乡……”
“后悔了么?”宣冉开口问道。
“哈哈哈……”胡伤大笑了两声,对众人言道:“某岂会是做事后悔之辈!”
随即,胡伤回过头来,看着宣冉言道:“其实任桐乡之中的哪一老秦士卒,皆是能够看得出来,坚守桐乡,几乎是九死一生,然而,也不乏有人看出来,坚守在桐乡,只要是坚守住了几日的时间,对于老秦人来说,便是国策之上的大胜利!”
“二十万余人的河西军啊,压在老秦的脊梁骨上究竟是多少年了啊!”胡伤亦是感慨道。
“是啊……”宣冉虽然是犬戎王的血脉,但是亦是深受宣后从小的教育,天性上便是认为诸夏子民的血脉高于戎狄,已经是接受了新的身份数年之久了,宣冉亦是认为自己已经是接纳了自己的老秦人的身份:“若是坚守住了桐乡,某等的功绩远超当年横扫诸戎的老秦新军!”
就是在胡伤和宣冉交谈之际,城墙之上也是响起来了其他的动静,胡伤与宣冉回过头去,正好是看到了公孙起带人安排桐乡之外的布防。
亦是注意到了胡伤与宣冉,公孙起也是对着两位招呼道:“宣将军,胡将军!”
胡伤与宣冉看着公孙起,近来,这锐士营之中,除却公子琰直接统率的亲卫营之外,这锐士营之中,论起职权,无论是胡伤与宣冉都皆非是权重于公孙起。
无他,锐士营之中,受主将公子琰最为看重的便是这公孙起。
但是宣冉和胡伤却是不会有任何心思,诚然数月之前,胡伤与宣冉都是统率数千兵马的将领,公孙起只是在杜邑的铸造坊锻造铁剑,在这数月之中,公孙起的冷静与谨慎,的确是让胡伤和宣冉十分钦佩。
胡伤亦是言道:“某军的斥候前来回报,进入左邑之中的河西军主力,已经是蠢蠢欲动,或许是在明日,或许就是在后日,某军即将迎来鏖战!”
公孙起点了点头,胡伤能够得到的消息,公孙起自然是提早知晓了,旋即亦是言道:“桐乡的老秦士卒已经是做好了鏖战的准备,公子琰将军已经是吩咐过来,只需要坚守桐乡五日,即便是魏军急攻,某等便是率军撤回安邑,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宣冉亦是想透了其中的关键:“莫非是那魏国河西军的已经是缺粮了?”
公孙起点了点头,道:“汾阴粮仓的确是储粮不在少数,但是莫要忘记了,魏军二十余万人的每日消耗的粮食,汾阴粮仓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河西军缺粮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但对于坚守在桐乡的老秦士卒绝非是一个好消息。
老秦士卒驻扎在左邑桐乡,就是将缺粮的魏军关在了粮仓大门以外,饥饿的人为了填饱肚子,定然是会发疯的,彼时坚守在桐乡的老秦士卒,将会是迎接着魏国河西郡最为疯狂的攻击。
这一点,公孙起心知肚明,宣冉与胡伤亦是猜测到了,但是这桐乡之内的士卒却是十之**,还是不知晓此事,战场之上的残酷,老秦人是不畏惧的。
“哈哈……”胡伤又是朗笑了两声,对着公孙起与宣冉道:“安邑已经是再次调来了数百驾旧晋驷马战车,某明日便是能够穿上甲胄,率军继续作战!”
两日后,果然是得到了进入左邑的河西军主力已经是全军出动,三十里的距离,半日的时间,便是见到了河西军的主力已经是兵临城下。
桐乡周围数十里皆是地势平坦,但是十万之众的兵力,早已经是铺天盖地,站在城头之上戍守的老氏族从上至下看过去,感觉就像是一波涌动的黑色浪潮,朝着桐乡小小的乡邑涌了过来。
“发!”宣冉看着直接是涌过来的魏军,亦是稍稍诧异后者为何没有再桐乡之外安营扎寨,便是直接袭击桐乡城池,宣冉当机立断,便是吩咐在从安邑运过来的投石车进行抛石,城头之上的老秦士卒张弓搭箭,只为阻击住未安营扎寨便是立即攻城的魏军。
“魏军这攻势倒是十分的迅猛啊!”胡伤亦是站在城头之上,亦是注意到了城下这些魏军的异常之态。”
公孙起亦是心中笃定了魏军的缺粮已经是到了不得不攻城的地步了,魏军的粮食定然是支撑不了几日了,眼下攻城,能够攻下桐乡固然是好,即便是攻不下桐乡,也会减少一些魏军士卒的人数,亦是减少军粮的损耗。
“顶住魏军的攻势!”城头之上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