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鸢是韩国的上将军,韩王对其十分信任,故而方才是能够放心将集结在岸门的十万韩军悉数交给暴鸢。
不过此番由汾陉塞打进韩国本土的秦国兵马足足是有着二十万虎狼之卒。
若是带上那“为虎作伥”的鲁中军和楚军,足足是有着三十万的兵力威胁韩国内境。
暴鸢只有十万兵马,故而也是感到压力十分大。
魏国还未回信,倒是齐国那边有了消息,齐王在损兵折将达十五万的情况下,再度派遣援兵十万救援韩国,可见齐国之富庶,兵员之充足。
只是齐国这兵马走了半个月还是停留在宋境,这般看来,齐国也并非是有着真心助援韩国的意思。
暴鸢接到这个消息,也颇为耿直的言道:“齐人这是要坐山观虎斗,若某军不能够胜,恐怕这被秦人打怕了的齐军是不会出头了!”
韩朋是韩国王室的直系子弟,见识倒是颇为不俗,一针见血的看出了齐人的用意:“恐怕此番齐国还是怀揣着削弱某韩国的意思,毕竟韩国在齐人眼中尚还算是三晋之一。”
暴鸢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当即是说道:“该死的齐人,还有那该死的秦人,还没开战便是散播谣言乱岸门民心,若非是申相三令五申,某必将杀几个懦弱的郑人以儆效尤!”
韩国相国申不亥乃是郑人出身,虽说是助韩并郑,却也是没有到将郑地百姓斩尽杀绝,生灵涂炭的用意。
为了韩王称霸的野心,申不亥也是意识到单单是凭借原来韩人的数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起来韩王的抱负。
唯独是将这两百万余口的郑人尽数化为韩人,方才是能够达成如此抱负。
而此举,深谙【术治】申不亥知晓并非是能够依靠严刑峻法或者屠杀来完成的。
必定是需要采用怀柔之策。
故而,在韩国大量迁移子民入郑地的同时,韩国官府还给予郑地一定的恩赐,如减免赋税与并不算过份的刑罚。
再者就是鼓励韩人与旧郑通婚。
如此一来,即便是某些郑人还对原先的郑国心存旧念,然而大多数的郑人比起来昔时政令昏暗的郑国,更为亲近如今这韩国。
如是,不过是区区数年的时间,在申不亥的刻意推动下,郑人皆属韩人了。
但是如今面临着秦人的大军压进,那些韩人中的郑人不免是有一些犹豫起来了。
毕竟举世皆知,自韩国发兵灭郑之后,外逃的郑人当中至少是有着七成,是逃向了临近的秦国境内。
而这些人,几乎都是郑国中的首要人物,如大儒,如权要,如豪侠。
皆是可在郑地之内振臂一呼而千呼百应的人物。
韩朋当即道:“韩国派往宛城的细作亦是探听到秦国欲要在冬岁之前打到新郑……”
“痴心妄想!”暴鸢怒喝打断了韩朋。
不过此时,秦军的号角声已经是响了起来,与秦军交战多日,暴鸢岂会是不知晓此时,秦军欲要攻城了!
当即,暴鸢与韩朋前后登上了岸门的城头,只见秦军从岸门西南拔营而来。
一万遍地,十万连天!
即便是暴鸢知晓这岸门城内有十万韩军士卒,但眼见着如同乌云压城的秦国兵卒云涌着山头,暴鸢还是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惊悸感。
秦军并不打算攻打岸门一个措手不及,站在城头上的暴鸢和韩朋分明是看见秦军之中是推着一些大型器械缓缓地攻上来。
韩朋亦是提醒道:“中阳山对阵齐军之时,秦军中便是多出来许多新式战车,再者就是秦国夺取陇东之后,良马无数,且那齐军兵革之利皆是便宜了秦人,恐某军与秦军野战不能胜矣!”
“某早知晓……”暴鸢点了点头,目光沉重的扫了扫那秦人,如今这岸门,暴鸢自问已经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秦人断然是不可能攻破的。
但……
不知为何,暴鸢心中也是迟迟没有底气。
“被动守城么?”曾几何时,韩国兵马依仗着兵革之利,四处征讨,即便是有局势不利的时候,暴鸢也并没有想过固守不出这种应战方式。
但是如今……暴鸢笃定,即便是此战能够抵御住秦人的攻伐,恐怕往昔韩国和秦国保持了数十年的攻守之势便翻转过来了。
“秦公子嬴琰……”此时此刻,暴鸢不知为何莫名想起来了那位曾经一手扭转了秦韩之间局面的秦公子嬴琰。
似乎是韩赵魏三晋联合兵围姬周王畿的时候,南梁一战后,晋韩氏变成了韩国,然而征讨秦国也是不利了。
等等……
暴鸢的脑海之中似乎是一闪而过什么讯息,只见面色犹疑起来了,瞬间是变得惊恐了起来,看着云涌而来的黑甲秦军,暴鸢的气息也是兀的变得急促起来。
南梁一战,韩国败得不可谓不大!
颖川军韩国五万士卒,一夜之间,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时至今日,即便是韩相申不亥已经是明令禁止传扬此事,然则暴鸢还是知晓的。
一场最终定义为“天火”的大火,在颖川军驻扎的南梁熊熊燃烧起来,即便是用水亦是不能够扑灭这种火势丝毫。
时至今日,那场大火不知葬送了多少财富,然而南梁却是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不毛之地,难以耕种。
这几乎是让当初筹谋分晋的韩王几乎是坚定的认为这是【天谴】!
但是今日,暴鸢看着此时此刻的秦军,不知为何想起来南梁一战这件被尘封已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