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申不亥入马陵之后,马陵韩军以韩阳、冯亭一众将军皆是将兵权移交给了申不亥。
那些马陵的韩国权贵,因为大敌当前,亦是将自家私兵的调度之权给予了往昔的政敌,申不亥。
自入马陵以来,申不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夙兴夜寐,事无巨细。
或是查探马陵韩军兵马布防事宜,或是核算兵马后勤粮草辎重一事,甚至是冒着被秦军斥候弓弩射杀的危险,去观察秦营的布防动静。
然而,秦军原本一日进军三舍的进度似乎是戛然而止了一般,在这马陵之前已经是真真切切驻守了三日,除了小打小闹的佯攻之外,却是没有半点大的动静。
“秦军……这是在做什么?”申不亥虽然是不希望秦军拼命打来,但真到了这一步,不适应的反倒是申不亥了。
这比两军交战己方士卒死伤无数还要难以煎熬。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无法估量的。
韩阳和冯亭皆是看着申不亥,这几日连日奔波已经是让后者沧桑了许多。
申不亥不过是四旬年纪,但因为操劳国事看上去如同半百之人那般苍老,让韩阳和冯亭时刻担心申不亥有一天撑不住了。
韩阳在申不亥的身后道:“相国,看来今日秦军亦是不会攻打过来了,相国还是去歇下吧,近来太过操劳了!”
申不亥目光扫过那秦军营寨,的确是没有半点拔营攻打的迹象,越是如此越是让申不亥心中不安。
“防止秦军迷惑,绝不可有半分松懈……”的确是感到有一些乏累了,申不亥摆了摆手,欲要退下去休息一阵。
“诺!”虽说申不亥在主持大局,然而兵马调动一事上,申不亥则是远不如韩阳与冯亭这般得心应手。
见到诸事已经是安排完毕,虽然是心头的那股不安总是挥之不去,但申不亥已经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体力逐渐不支了。
就当申不亥的两名弟子欲要搀扶住申不亥的时候,却是被申不亥阻止住了。
大敌当前,若是主将有恙,或者病弱之态,必定是极为影响军心!
当申不亥刚刚在韩阳、冯亭的陪同下返回了马陵韩军营寨的大营时候,还未入帐,只听见远处响起来马蹄声。
自大军进驻马陵以来,往日夜以继日的马蹄声已经是戛然而止,毕竟大战当即,皆是要小心从事。
这阵马蹄声未到近处,便是止住了,申不亥心头一跳,当即是觉察到了不妙。
只听眼尖的冯亭出口言道:“那落马倒地的似乎是京邑军的传令卒。”
“京邑军……”申不亥即便是身心疲惫,听闻到了京邑军的相关消息,亦是再次打起精神来,看着那名落马倒地的传令卒。
十数息之后,一名韩军三千人将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对申不亥跪地道:“相国,那名京邑军传令卒落马倒地伤了筋骨而卒,只从其身上【简囊】中搜到了这封密信。”
说着,这名三千人将便是密信呈送到了申不亥的面前。
精神状态已经是极为不妙的申不亥觉得这封密信十分沉重,几乎是让申不亥颤颤巍巍接到手中的。
申不亥终是将密信打来,一眼扫过,当即是颤抖着双手抖动着这封密信:“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众人只见申不亥如此言道之后,当即是两眼一闭,向后倒去!
还是冯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倒下去的申不亥。
韩阳接过申不亥手中的那封密信,也是一扫而尽,当即是让韩阳面色阴沉下来。
“如何?”冯亭问道。
韩阳面色阴沉,终是低声说道:“京邑军腹背受敌,遭受大败,郐邑、密邑接连失守,连主将公仲移都是被秦将嵇狩与秦公子嬴如意双骑生擒。”
冯亭闻言,神色大惊:“秦人悍勇如斯?!”
韩阳也是心有余悸,当即道:“难怪乎秦人在马陵之前逡巡不前,原来是派遣兵马突袭京邑军去了!”
“楚人中秦军突袭而受胁迫,断然没有料到今日某韩国步了楚国后尘!”冯亭反应及时,当即是赶忙道:“不好!郐、密两邑失守,新郑危矣!”
听到了新郑危矣的消息,那申不亥也是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某虽死不足以报韩王知遇之恩,亦不足平复心中对韩国之愧!”
“唉……”
申不亥最后一声叹息,道尽了无限凄凉与感慨。
良久之后,感觉到夕阳西下的余晖隐隐穿出日薄西山的意思,申不亥终是用着最后的气力指了指新郑的方向:“撤军吧……”
“某大韩可以失去郑地,然则却是不能够……不能够让王上有恙!”
最后一道肺腑之言落下之后,申不亥看向苍天,用着最后一丝气力感慨道:“数十年申不亥变法,成也术治,败也术治,成也君王霸业,败也君王霸业呐!”
众人只见申不亥瞪着眼睛,却是在逐渐失去了神采。
半晌之后,一直扶住申不亥的冯亭也是感受到了相国身体的僵硬。
从申不亥的鼻下撤回右手,冯亭方才是看着韩阳以及众人道:“相国……去了。”
……
秦营之中,带着阵阵杀伐之气的琴声终是在一名大秦传令卒闯进孙伯灵的营帐之后,戛然而止。
“倒是可惜了……”孙伯灵有感而发,旋即亦是对公子嬴诚言道:“大局已定,就请公子诚再度领兵进驻马陵至新郑了。”
随之孙伯灵也是提醒道:“眼下韩军已退,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