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作为崇祯的心腹,冷晓磊能够明白,皇上为何这么的生气,怒意汹汹?
以权谋私,借机吞并土地,组建私人武装,等等,这些都在皇上容忍的范围之内,还不至于如此暴怒,真正令其如此生气的是,最后一种辽东势族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单单是控制住辽东的经济命脉,从而影响时局走向那么简单。
真正令皇上所不能容忍的是,真正暴怒的根源所在,以佟家为首的这类辽东势族,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勾结外敌,秘密为后金政权输入大明所禁运的东西,进行资敌。
一怒之下,一举灭了山西八大奸商全族,从这件事情上不难看出,皇上有多么的痛恨通敌叛国之人,尤其是通敌叛国的商人,更是为之严惩的对象。
原因无他,通敌叛国的商人更是可恨,明面之上,还是大明的子民,实际之上,却是暗中干着资敌的勾当,于朝廷没有丝毫益处。
虽有万贯家财,虽然巨富无比,但朝廷却从未见到过他们的赋税。
与江南的那些士绅、商人不同,后者也就是没有缴纳赋税,又或者缴纳的极少,虽然对大明有着难以言明的危害,却未卖过的行径。
这一刻,冷晓磊暗暗摇头,心中一阵腹诽,颇有同情之意,辽东的一些势族要遭殃了,一旦被皇上盯上,为之记恨,遭殃的不仅是哪一家,而是其全族!
任他权势滔天,任他富可敌国,碰到不择手段而又老谋深算的皇上,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像山西八大奸商一样,落得一个灭族的下场。
忽然间,冷晓磊的脑海里有一丝明悟,联想到之前的事情,皇上为何那么关心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员在辽东的表现如何?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原因已经非常明显,皇上早就瞄上了辽东的那些世族大家。
这个时候,孙元化侃侃而谈般的刚一讲完,话音刚落,崇祯问出了更加直接的问题,使得前者有一些措手不及,也让冷晓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中猜测。
“孙爱卿,平心而论,以你之见,若是解决辽东大姓和世族大家所带来的问题,你有什么良策?”
此言一出,对于孙元化而言,不可谓不直接,不可谓尖锐,是那么的左右为难,答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答之,就得罪了辽东势族;反之,将会引起崇祯的反感。
若是投机取巧,蒙混过关,应付了事,更是落了下乘,于己不利。
孙元化脑海里只是闪过这个念头,就做出了决定,同时暗怪自己行事过于小心,太过想要左右逢源,有了之前的那番言论,就已经是站在了辽东势族的对立面。
“皇上,微臣不敢言自己有什么良策,但深知一点,一直以来,辽东势族,之所以越来越强大,朝廷越来越难以掌控,主要的原因所在,就是他们的家族势力。”
“孙爱卿,你再说明白一点....”崇祯微微蹙眉,催促了一句。
“皇上,是这样的,说白一点的话,朝廷之所以拿辽东势族没有办法,最多也就是杀鸡儆猴,拿其中的一两家开刀,以示惩戒,却不敢一下子全部惩治,关键症结所在,主要在于两点。”
“由于诸多原因,那些世家大族,几乎把控了辽东的全部经济,掌控了大半的军队,因此,历任前去辽东的官员,都不得不依靠辽东将领,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辽东将领。”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注意到,即便强势如毛文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不得不向辽东势族低头,镇江建制之后,雄踞皮岛之时,不仅纳妾,从而建立与辽东势族的关系,成为辽东势族的女婿,还大肆收辽东子弟为义子义孙。”
“否则的话,毛文龙很难在辽东站稳脚跟;在天启年间的时候,也不会能够做到免遭鱼池之秧,不为魏忠贤所害;尤其是与袁可立之争,后者也不会黯然离开官场。”
有着历史学家的记忆,崇祯当然知道,孙元化说得这些都是事实,也很客观,历任的蓟辽督师,都很器重辽东将领。
即便是历史上的“己巳之变”,皇太极打到了京城,朱由检虽然有着下错命令之嫌,很有可能冤枉了袁崇焕,但是,将袁崇焕下大狱,而祖大寿居然带兵离开京师,任由京城处在危险之中,其罪之大,法理难容,将其斩杀都是轻的,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然而,处理的结果却是,祖大寿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仅此一点,足可见辽东势族的势大,早已是尾大不掉,深深为朝廷所忌惮,就算是当时的皇帝朱由检,也不敢轻易动他们,更不用说治罪什么了。
崇祯的脑海里只是略微浮现这些念头,转瞬就恢复了正常,身为为之一敛,变得郑重无比,沉声问道:“那么,孙爱卿,说了这么多,以你之见,觉得朝廷该如何做,从何处下手,才能解除辽东势族的威胁呢?”
恍惚间,孙元化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崇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着急,似乎并不把辽东势族的威胁放在心上,就好像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一样,挥手间就能将其解决。
轻轻摇了摇头,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面对崇祯那直视而来的目光,孙元化连忙回道:“皇上,古语有云,不破不立,而辽东势族的优势所在,就是因为他们的财力惊人,又掌控了一定的军权。”
“因此,要想解决辽东势族的威胁,就必须从这两个方面下手,先削弱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再开放对辽东的商业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