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大厅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么的凝重,近乎于压抑,而是变得有一些异样起来,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缄口不言起来。
实在是,长期积累对洋人的愤恨,让他们的心里很是不甘,巴不得看着荷兰人与西班牙人狗咬狗,自己坐在一旁看好戏。然而,心中的理性使然,一再地提醒着他们,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从大局出发,不能坐视不管,一切以朝廷的利益为重。
“难道真得只能这样吗?非得阻止那些洋人狗咬狗,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洪先春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缺乏一种底气,就好像面对绝境时的认命一般,只是在最后的挣扎与咆哮,以此宣泄胸中的憋闷与不快。
这个时候,就在众人没有人理会洪先春的这番郁闷之言时,身为大明东南水师主帅的朱一冯,却是缓缓开口了。
“福建水师和广东水师已经整合完毕,东南水师已经组建一年多,新的战船也已相继下水,所有的火器早就更新完毕,更是演练了数次,新的水师也是时候进行实战了,需要一场真真正正的海战进行洗礼,检验这近一年的操练成果。”
闻听此言,众人都是心里一惊,震动不已,尤其是刚刚听过蔡善继的那番言语,想起皇上的嘱托,脸上随之浮现难以相信之色,熊文灿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问道:“朱将军,难道你想对荷兰人开战?”
尽管怀揣着相同的猜测,但真实地听到熊文灿说出,众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心中一颤,却无人接话,随着前者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朱一冯,眉宇间隐隐有一丝着急之意。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一些微妙起来。
然而,朱一冯并没有着急地回答熊文灿的询问,而是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神色平静而柔和,却是缓缓说道:“从荷兰人的水师第一次出现在东南沿海,攻打澳门开始,虽然被岛上的葡萄牙击退,但**师却是频频得利,罕有败绩。”
“如此一来,就滋生了荷兰人傲慢和极度自信的心里,真的以为,他们的水师是无敌的存在,可以在海上任意而为,可以毫无顾忌地劫掠东南沿海的渔民和百姓。”
“如今之时,是时候证明大明水师的强大,是时候该教教那些洋人如何做人,必须遵守大明的法度。否则的话,就要承受大明的怒火,还有那难以想象的后果。”
“可是,将军”
蔡善继眉头微皱,神情非常的凝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担心的继续说道:“若是这样的话,短期之内,东南沿海势必无法再保持稳定,厦门与金门的对外贸易也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蔡大人,你说得不错,短期来看,确实如此,一旦开战,势必掀起极大的纷争,不利于朝廷推行的沿海贸易,朝廷从东南沿海得到的财政收入,也会大幅度缩水。”
朱一冯轻轻点头,附和了一句,进而又微微摇头,转而说道:“可是,若是不让那些洋人见证咱们大明水师的强大,如今的实力,恐怕很难让他们信服,老老实实地遵守朝廷的法度。”
“就算东南沿海一时的风平浪静,没有大的战端,如果那个汉斯·普特曼斯蓄意挑起事端的话,东南沿海依旧是暗流涌动,朝廷想要从南洋诸国购买粮食,势必也会大受影响。”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被那些洋人牵着鼻子。”
“可是——可是——”
“蔡大人,你要明白,本将军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在以战止战,能够更好地保证东南沿海长久稳定,更加便于朝廷对那些洋人管理。”
蔡善继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脸认真的朱一冯给打断了,进而补充道:“何况,本将军并不是对所有的洋人宣战,只是针对荷兰一家而已,如果那个汉斯·普特曼斯真得不守规矩,胆敢在大明的海域挑起战端,那就先拿荷兰人开刀,磨一磨东南水师的锋利。”
听到这番话,不管是蔡善继,还是其他人,都是长松一口气,顿时安心了不少,同时也明白,朱一冯的这般强势,试图拿荷兰人开刀,就是在敲山震虎,就是在杀猴儆猴,从而达到立威的效果,重振大明在海上的雄威。
一直以来,不管是因为水师的战力大幅度下滑,战船过小,无法进行远洋作战,还是由于大明一贯秉持着的政策,实行海禁,对于那些频频挑衅和滋事的洋人,多是采取防守的态度。
因此,这也就给那些洋人形成了一种错觉,觉得大明软弱可欺,水师只能进行近海作战,无法远洋狙击他们,日积月累之下,他们越发不将大明的水师放在眼里。
在东南之地的文官武将,哪怕还有一丝骨气和血性,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要教训一下那些妄自尊大的洋人!
水师不过是寥寥数千人,大型战船不过数艘,所有的战船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只;在东南的所有让人加在一起,也就一两万,凭这么一点人,就敢在大明的国门口嚣张,不断地叫嚣,也该给他们一些“惨痛”的教训,付出一定的代价,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厉害。
这个时候,朱一冯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郑芝龙,神色依旧保持着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继续说道:“以往之时,朝廷之所以拿那些洋人没有办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战船高大,船速快,能够挡得住海浪的拍打,主要还是在于,那些洋人很是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