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尚可喜占据上风之际,变数发生了。
在混乱中,尚可义带领几百残兵,正准备趁乱突围与兄长会合,没想到与退下来的沈世魁碰个正着。一番乱战之下,精疲力尽的尚可义被俘,被沈世魁带入了宅邸,作为人质。
尚可喜追到宅邸外,本想一鼓作气把沈世魁彻底干掉,连同宅邸也一把火烧了,可是听闻自己的六弟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他想到陈雨那天外飞仙般的火箭,于是派人去请陈雨,指望对方再给他来个惊喜。
听完战斗的经过,陈雨也觉得事情不好办。
要不是有人质,大军围住这座宅院,放一把火,干脆利落,圆满大结局。可是现在总不能让尚可喜亲手烧死自己的弟弟,那么事情就难办了。他打量着眼前的宅院,围墙有三米多高,都是青砖砌成,看上去异常牢固,易守难攻,而且围墙后方隐约有人头浮动,看样子后面布满了人。要是强攻,难度不亚于攻打一座城池,而且也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
陈雨眉头紧锁,思索着对策。再来一次火箭攻击?刚想到这个念头,他就自己否定了,这么做也会把尚可义一并烧死在里面,尚可喜肯定不答应。
尚可喜紧紧盯着陈雨,满脸期待。他自己关心则乱,已经乱了方寸,找不到办法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刚刚创造奇迹的指挥同知身上。既然对方能够毫发无损地一举击退数千兵马,说不定能帮他解开这个困境。
数千大军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命令的下达,而宅院内部,似乎也在等待命运的裁决,方圆几里的战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这时蒋邪悄无声息地出列,来到陈雨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陈雨先是一愣,继而满脸惊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真是鬼才,这样的法子居然被你想到了。”
蒋邪狡黠地一笑:“大人,兵不厌诈,属下也只是提供个思路,主意还得大人来拿。”
陈雨开怀大笑:“说的不错,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用。”
尚可喜试探着问:“陈同知,想到办法了?”
“倒是有了一个主意,不过能不能成功,得试了才知道。”陈雨回答了一句,然后招手让张富贵过来,“把密旨取来,让蒋邪上去喊话!”
张富贵不明所以,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取来了密旨。这玩意用不好就是一张废纸,用好了就是核武器,陈雨出海自然要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在高墙内外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蒋邪一个人来到宅院大门外,毫不畏惧地面对着墙头严阵以待的弓手,高举密旨,大声喊话:“里面的人听着,当今圣上亲笔密旨在此,委派威海卫指挥同知、海防游击陈雨赴东江镇公干。现查明东江镇副将沈世魁一意孤行、倒行逆施、残害袍泽,只要陈同知将此事上达天听,沈世魁必定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奉劝你们不要继续助纣为孽,现在幡然醒悟、及时收手还来得及!”
这番话一出,墙内墙外一片哗然,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指挥同知居然还是手握圣旨的钦差?
尚可喜也是目瞪口呆,他只知道对方是奉旨办差,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有亲笔密旨这样的大杀器。
皇帝的亲笔密旨、“赴东江镇公干”,这几个关键词组合起来,岂不意味着陈雨奉旨巡视东江镇,手握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想明白这点后,他激动起来,看样子六弟有救了。
墙内的守军原本抱着誓死抵抗的决心,准备依托宅院建筑的掩护与外面的大军周旋到底,可是听到这番话之后,意志动摇了,紧握的刀剑慢慢放了下来。
几个沈世魁的亲信军官见状不妙,上前呵斥:“你们干什么,难道想阵前反水?大伙手中都沾了血,与尚家兄弟已成水火,投降也未必能保命。再说了,沈副将待你们不薄,这当口反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有人当即反驳:“话是不错,可是那边有奉旨巡视东江镇的钦差,还有皇上亲笔写的圣旨,照规矩可以先斩后奏。咱们干的事,不捅上去啥事没有,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光一个残害同镇官兵的罪名就够砍头了。”
随即有人附和:“就是啊。虽说皮岛这些年兵乱不少,你打我我打你,只要分出胜负,成王败寇,这偏僻海岛的破事,朝廷也懒得管,事后也不会追究咱们的罪责。可是现在沈副将大势已去,加上钦差也站在尚可喜那边,这些事认真追究起来,砍头都算轻的,说不定还要株连九族。咱们当兵的吃饷卖命,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祸及家人,那就不行。”
有人出头,其余人也纷纷叫嚷起来,军官见群情汹涌,不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其中一名军官不甘心地说:“你们就这么相信那圣旨是真的?要是假冒的呢?”
“这时候还要哄骗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谁敢假传圣旨?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人家又不是傻子!”
这时墙外的陈雨对着尚可喜说了几句悄悄话,尚可喜连连点头,然后站到前方,大声说:“里面的兄弟听着:我是尚可喜,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沈世魁胁迫的,并非自愿。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打开大门放我们进去,我以尚家祖先的名义起誓,只诛首恶,胁从不究!钦差这边,我也会帮着说话,不会追查下去。”
这番表态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