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太阳渐渐沉了下去,炙热的温度也慢慢减退,西边的火烧云在空中缓慢变换,明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有些人呢,明天过后是否还可以活着?
只要战鼓擂响,有些生命必将离去,留下来的也必将迎接下一场死亡。只要进入了战场,没有人可以选择生死,能选择的唯有杀死对方,让自己活着。
活着,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奖赏!
奖赏,也只有活着的人有权享受!
所有人都希望得到奖赏,所有人都希望活着,正因为那些拿起刀枪的人都希望活着,所以必定有人死去。
这就是战场的法则,你生我死,我生你死。
江州城的城楼上,陈理站在最高处,看着远处。
稀疏的村落,翠绿的树木,那条宽阔而平整的土路,弯弯绕绕通向远处,在那很远的地方,有一支军队正在沿着这条路而来。
他们还要多久,陈理不知道,他在等。
远远的,有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人随着马的奔跑,身子一起一伏,单调枯燥的马蹄声很快就传了过来。
马蹄声强劲有力,就像鼓槌敲打在城楼上站着的人的心坎。
城门口的士兵看见马上人挥舞的旗子,急忙把城门完全打开,远远让到一边。那匹马没有片刻的迟疑就冲进了江州城。
没一会,这个报信的军士就被带到陈理一行人面前。
报信的军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还没站稳,就急忙从身上掏出一个画着红色军旗的信笺,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喘着气说道:“报告汉王,这是一百里外的加急消息,请汉王过目。”
花小云上前接过信笺,双手递到陈理面前。
陈理接过信笺,撕开信皮,抽出里面的信纸,凝目细看。
他对着身边所有人念到:“朱元璋先头部队约八万人,由傅友德率领,自乐平而来,离此只有不足一百里,预计明日巳时到达。”
“随军骑兵两千人,步兵六万人,其余押送物资等约一万五千人。有火炮约三十门,火器约一千支,强弓弩箭无数,攻城器械千架。预计两天后,朱元璋亲自率领的十万精锐将抵达江州城,详细军情有待探查。”
在场的将领脸色沉重。这先头部队就多过他们近三倍,还不算后续的人马,朱元璋这是打算步步为营,清剿所有大汉的军事力量啊。
陈理松了一口气,道:“幸好他们的大队骑兵没有来,否则这个仗不好打啊。”
张定边道:“光这先头部队都有可能吃掉我们,这仗很难打呀,罢了,我这几天正憋着气,好好和他们干一场,是福是祸皆由天定吧。”
陈理看着张定边忧虑的样子,笑道:“二叔不必担心,我们只要捡到便宜就跑,等朱元璋的大军到来,说不定我们吃过肉早跑了。”
张定边一愣,道:“不是说不走吗?”
陈理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本王难道傻乎乎等着朱元璋来围城不成。”
张定边松了一口气,道:“汉王要是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陈理看着花小云道:“花侍卫,亥时一过,你就带领所属人马到预定地方埋伏,看到号令再行动,不得有误。”
花小云领令,转身就下去准备。
陈理看着罗刚,道:“罗将军按照本王以前所说,花侍卫走后你就带领人马出发,走时必须人衔枚,马裹蹄,切记。”
罗刚答应一声,下去做准备。
张定边道:“为什么让他们晚上再走?”
陈理道:“虽然里外防守严密,但保不住被敌军的探子知晓,能瞒过当然最好。”
张定边奇怪地问道:“你那师傅连这些也教你吗?”
陈理道:“这个吗……你说呢?”
张定边愣愣地看着陈理走远的背影,喃喃道:“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懂,还挺精熟的,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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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里外的吴军先锋大营。
天刚亮,傅友德就号令大军准备出发江州城。
他这几年先后跟随李喜喜、明玉珍等义军首领四处打仗,可打来打去就像在赶场子,始终没个具体的着落,也没有打出名气。
后来他投奔陈友谅,因为陈友谅称帝,傅友德心中不满,感觉跟着陈友谅没有奔头,于是投靠了朱元璋。
这次鄱阳湖大战,傅友德总算出了头,被朱元璋提升为大将。
他立功心切,要求朱元璋给他五万精锐活捉逃走的张定边,可朱元璋采纳了刘伯温步步推进的策略,让他见城攻城,见地略地,不得快进。不然凭着他的想法,早就打下了江州城,甚至活捉了陈友谅的那个傻儿子。
再有不到两个时辰,他就能兵临江州城下。
具他的探子来报,江州城已经做好了布置,准备迎击吴王的兵马。
傅友德心中奇怪,按说张定边应该带着陈友谅的傻儿子到南昌去才是,那的城防坚固,虽然有朱元璋的一支大军在伺机而动,但总比在这个地方要稳妥的多。
张定边有勇有谋,按说绝不会在这个地方拖延,早回南昌才是上策,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事还真有些蹊跷。
等他到了江州城下,心中更奇怪了。
按照寡兵守城,强兵进攻的用兵之道,张定边应该紧守城池才对,可傅友德看到却是在城外严阵以待的大汉军队。
要不是看着那面“张”字军旗在高高飘扬,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老练的张定边会做出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