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想清楚了所有的问题后,就听见了对方全面攻击的鼓声,他也看见那个要命的人,正在冲向自己大军的正南方。
傅友德打仗多年,见过的阵势无数,可这次的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他预料,尽管他有八万人马,比任何一次都要多,但他忽然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为什么自己忽然会恐惧?难道这次要兵败江州城,甚至,要死在这里?
傅友德紧盯着铺天盖地冲过来的汉军,心里紧张的计算着最佳的发射距离。等到汉军冲到射程之内,他振臂大吼道:“预备,开!”
吴军所有弓箭手,听到号令,松开早已拉开的弓弦,密如急雨的利箭,呼啸着射向汉军最先冲过来的铁甲骑兵。
黑压压的人群,不要瞄准,只需要开弓放箭,就有人会中箭倒地。
最前面的汉军骑兵,有的被射中了要紧部位,顿时落下马来;有的被射中坐骑,那些马一声长嘶,负痛狂奔,冲的越发猛烈。整个场面,充斥着士兵狂暴的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
陈理这次使用的是一丈七尺的大刀。他冲到傅友德右翼的吴军阵前,猛的一踢马腹,“玉龙”宝马一声长嘶,腾空而起,直接越过前排的盾阵。
他挥舞手里的大刀,抡圆了横扫劈斩。
他的力量惊人,大刀连削带撞,只要碰到吴军的士兵,就有几个惨叫着倒地。只一会,陈理就砍伤了上百的吴军士兵。
几个骑马提枪的裨将,发了一声喊,挺枪刺向陈理。
虽然他们在奋力拼杀,但陈理的几次杀戮已吓得他们心胆俱裂,只要陈理冲过来,他们就打马闪避,陈理向前冲杀过去,他们尾随在后面,虚张声势的喊杀。
这些士兵大部分是汉军和江南小股义军的降兵,看见陈理势不可挡,能躲的就躲,能退的就退。陈理所过之处的空隙越来越大,那些亡命往后退的人流也越来越集中。
陈理只要看哪里聚集的人多,就杀向哪里,哪里退的最快,他就向哪里追。
没要到半个时辰,傅友德的右翼军终于大乱起来。人碰人,人挤人,人踏人,混乱一片。
陈理冲杀到吴军右翼大旗前,大吼一声,挥刀砍断了高高的旗杆。
军旗是军队所看见的希望和方向,军旗一倒,这些士兵顿时慌了,提着兵器就往后逃。
只要有人逃跑,必定会影响其他的士兵,它就像传染病一样,不停的扩散,范围越来越大,波及的人群越来越广。
傅友德的右翼军彻底乱了,这边一乱,就影响到了中军。尽管吴军的督战队早已刀出鞘,砍杀着那些往后逃的士兵,但仍然阻止不了那些怕死的士兵。
那些往后逃得士兵急红了眼,举着手中的兵器,反而杀向阻拦他们的吴军督战队。
汉军在死伤了两千多人后,终于冲到了傅友德的中军阵前,双方碰在了一起,刀枪相撞,混战至此全面开始。
广阔而平整的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马鸣声、兵器撞击声,十几里外都能听见。
整个战场惨烈无比。只要双方的的士兵相遇,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害怕与否,都只能奋力杀死对方,也只有杀死了敌人,你才能活下来。
双方的士兵根本就不看对方长相,只看截然不同的军服,也只有军服才是唯一识别敌友的标识。
没要到一个时辰,战场上躺满了双方的尸体,还有那些重伤在地,按着流血部位在呻吟的伤兵。
刀光闪动,鲜血飞溅,死尸遍地,惨嚎连连,这个地方以不像人间,它就像修罗地狱!
张定边紧盯着战场,从箭筒里抽出一支响箭,向着后方射去。
他的强弓在三百斤以上,射出的响箭,声音又急又远。
站在江州城上的邹普胜,神情凝重,一直看着战场的方向,听着震天的喊杀声。
当他听到约定的信号后,大手一挥,对身边的校尉说道:“鸣炮!”
校尉急忙指挥几个士兵点燃早已备好的引线,片刻后,“嗵嗵嗵!”,三道火光冒出了青铜炮口,巨大的声音传出了几十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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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云静静伏在水里已经两个时辰了,他目视前方,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当他听到号炮声后,猛然从水里站起来,大喝道:“出发!”
五千训练有素的士兵听到命令,迅速从芦苇丛里跑出来,跟着花小云跑向喊杀的方向。
他们跑到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悄悄放慢了脚步,猫着腰,伏在低洼处,紧紧盯着厮杀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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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边看着汉军死伤已经过半,傅友德的中军也已松动,他又抽出一支响箭射向半空。
邹普胜听见信号,大喝道:“竖旗!”
片刻功夫,三面红旗在七丈高的城头竖起。
花小云一直在盯着江州城方向,他看着忽然升起的三面红旗,心中激动,终于轮到自己了。
他猛然站起来,大声对所有士兵说道:“兄弟们,为汉王效力的时候到了,勇者生,懦夫死,只要明天大家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我保证大家终生富贵。若是有人胆敢逃跑或者不尽力,一旦经人举报,我花小云必定诛其全家,大家听到了没有?”
这些士兵都已经领教过花小云的残忍,当然,花小云也一向很够意思,他们大喝道:“勇者生,懦者死!”
花小云一挥手,道:“拔刀!”
他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