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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将郑观音安置在王府的西院最大的宅子。
然后将李婉顺姐妹由南向北按年龄安置,每人整整一进。
郑观音不同意。
西院是王府生活起居处所,前后总共只有四进宅子。
安置了郑观音母女四人之后,李沐便没了住所。
李沐解释道:“母亲和姐姐们放心住下,我在王府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子里,所以,我打算先在正安殿后面的院落安身。”
郑观音这才点点头道:“好孩子。”
这天夜里,李沐与郑观音母女在东院的祠堂里为李建成祭祀。
仪式完成之后,李沐遣退了所有人。
祠堂里只留下李沐母子姐弟五人。
“孩儿有些话想要问母亲?”
“哎……。”郑观音轻叹道,“你问吧。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母亲问就是了。”
“皇帝为何在明知你是先夫之子的情况下,还册封你为嗣王,而不加害?”郑观音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一个可以杀死先夫五个儿子的魔鬼,怎会突发善心?
李沐确实也不知道李世民为何会这样做。
他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对郑观音细说了一遍,然后摇摇头道:“孩儿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如此行事。”
“看来李靖、秦琼是知道内情的。”郑观音道。
“孩儿也这么认为。”李沐认可郑观音的判断,“当日一离开皇宫,我便上二位国公府询问,可被二位国公拒之门外。”
郑观音道:“这是必然的,如果真有内情,想必两位国公也被皇上下了封口令。罢了,既然无法知道内情,就先将此事放下。你有想问的,就问吧。”
李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大姐和四姐究竟怎么回事?”
郑观音的脸色黯淡起来:“玄武门之日,先王身死,当今皇上派禁军包围太子府,长孙无忌等人率众闯进内院见人就杀,你二哥拼死挡在为娘面前……。”
往日的一幕,已经随着时间淡去。
郑观音今日再次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如同将结痂的伤疤,重新撕裂。
见她神色凄惨,李沐有些不忍,说道:“母亲如果不愿意说,孩儿不问就是。”
郑观音仰首深吸一口气,道:“无妨。”
“为娘唤他快些逃命,你二哥对着冲进来的士兵道,父亲被杀,做儿子的哪能逃跑。视为不孝。我身为太子之子,只求饶我母亲一命。说完,便横剑自尽了……。”
边上在听的李婉顺三姐妹都呜呜地哭出声来。
郑观音的脸色变得木然,如此血腥的惨剧,她娓娓说来,竟象别人家之事一般。
这本是一个大唐最幸运的女人,与母仪天下仅一步之遥。
可一夕之间,丈夫和儿子们全死光了。
换作是别人,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了。
李沐含泪问道:“那其余人呢?”
“你二哥自尽,对那些杀红的了眼的士兵起不了作用,冲进来的士兵见男丁便杀,可怜你六哥李承明……我的儿啊,他当时还在襁褓中啊。”
郑观音终究被心中的惨痛击碎了她表面的仪态,她放声大哭起来。
很难想象,一个差点就母仪天下的女人,会如此地嚎嚎大哭。
李婉顺乖巧地上前去,轻轻地替郑观音拍着背,软语安慰。
好半晌,郑观音缓过气来,她的眼神却变得空洞。
“一个士兵从我的手中将我儿抢去……扔在了地上。长孙无忌一剑刺向我儿承明,你大姐李蓉扑上前去保护……一剑两命啊……。”郑观音歇斯底里喊叫道,她的眼神变得凶狠。
李云被吓得紧紧地抱着李婉顺。
李沐心里涌起一股是成王败寇,可事情做绝到这份上,恐怕与兽无疑了。
“我从没有看见过如此凶残之人。”郑观音悲戚呐呐道。
“那四姐呢?她也是长孙无忌所杀?”
郑观音明显有些体力不止,愤怒远比兴奋更容易耗损心力。
“她当年才一岁,并未在剧变中被害,而是在四岁时因病夭折。”郑观音的脸上簌簌泪下。
“明日我会令人将五位哥哥和二位姐姐的牌位供奉于祠堂,让他们陪伴父亲,与父亲一起享用祭祀。”
按律,息王五个儿子还没有被平反,而且是夺去宗籍的,是无法将牌位放入宗祠的,如果被朝廷知道,这又是逆案。
可李沐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理该如此。”
李沐不忍心再问下去,生怕郑观音悲伤过度,有什么不测。
便冲郑观音躬身道:“母亲累了,请回房歇息。”
不想郑观音摇摇手道:“我不累,你有想问的,今日一并问了吧。”
李沐见郑观音的神色渐渐回复过来,便不再勉强。
确实,自己心中有很多疑问需要得到解释。
“事变的内情,母亲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当年剧变这时,没有任何预兆。当传来先王被害的消息时,府中没有任何应对的措施。”
“事发前没有预兆?”这让李沐有些奇怪,照道理太子与秦王的争斗已经持续多年,太子府怎么会没有应变的预案呢?
“没有。”郑观音回答得很肯定,“虽说先王与秦王之间确实在争夺储君之位,可二人私下还是友爱的。我记得事变前,先王还在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