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李沐轻叹道。
长孙涣也知道,如果李世民在位一天,长孙无垢就不会失宠,长孙无忌便不可能失势。
这样,长孙涣想成为长孙氏家主,无疑是痴人说梦。
“我知道,所以,只有殿下有一天能成就大业,我才能如愿以偿。”
李沐皱眉问道:“你应该知道,真有那一天,我不可能放过……长孙无忌。”
长孙涣脸色一黯,道:“我明白,只是我想请求殿下放过长孙氏门下二人。”
“谁?”
“家兄长孙冲与舍妹长孙明月。”
“长孙冲是嫡长子,你求我放过他,岂不令你掌控长孙氏的目标落空?”
“到那时,想必此长孙氏非彼长孙氏了。”长孙涣道,“而且家兄心性喜欢云游四海,以吟诗作曲为乐。他不会有意与我争抢家主之位。”
见长孙涣已经深思熟虑,而且与自己要的方向一致,李沐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谢殿下。”
“我有些奇怪,你的身形象是瘦了不少,方才的动作也是矫健,令我刮目相看啊。”
“在家母被他赶出家门的那一天起,我便开始拼命训练,无一日懈怠。”
李沐心中震动,果然是仇恨可以让人记恨一辈子啊。
“来人。”
常绿云带着一群人闻声而进。
“报官,长孙荣骤然闻听全家被害,深感复仇无望,一时气急,自尽了。”李沐面无表情地编着瞎话,长孙荣是他的污点证人,长孙荣死了,没有人会怀疑是死在长孙涣手里。
况且还是死在王府内,更没有人会怀疑是李沐与长孙荣之死有关。
以嗣王的身份,主动报官,官府最多只是走个过场,谁没事会来惹一个正红得发紫的王爷?
“是。”
“长孙涣。”
“臣在。”
“官府前来验看之后,厚葬长孙荣。”
“遵命。”
“常绿云。”
“在。”
“向雍州府衙门申诉长孙无忌逼死官员长孙荣。同时放言出去,长孙无忌为泄私愤,枉杀妇孺,致长孙荣全家死绝。三日之内,孤要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此事。”
“喏。”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李沐再次深思起来。
他相信长孙荣述说的不会是谎言。
可这代表着,自己真有可能是李世民的儿子。
李沐由此想通了,李世民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心性,册封自己为嗣王。
很可能就是因为李世民知道了自己不是息王之子,而是他的儿子。
李沐对这个结果很无奈,也很不甘心。
他知道长孙涣说得对。
如果自己真是李世民的儿子,那么身边许多人就会生出异心。
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得不到有才能之人的效忠。
如此下去,人心便散了,队伍更不好带了。
而真要是效法李世民,重演逼父退位,恐怕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当时李世民之所以一举成功,完成逆袭,最主要一点是,买通了玄武门内值守的禁军,并且内外二十四卫没有参与正变。
而现在李世民早已将左右羽林和南北衙禁军都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里。
所以,与成为皇子相比,息王之子的名头,更容易得到大臣们的拥戴。
虽然息王死了十一年,不管李世民怎么诬蔑,但他毕竟是正统的太子。
这一点,在于这个讲究正统的时代,息王的旗帜是拥有大义的。
想到此处,李沐的内心生出些焦躁。
自己究竟是谁的儿子?
按眼前所知道的证据来分析,是李世民的儿子概率更大一些,毕竟李世民眼下的态度,足以证明他已经认可自己是他的儿子。
可李沐焦躁的内心残存一抹清凉,让李沐深信,自己绝不会是李世民的儿子。
因为,母亲沈氏留给自己的遗物中,除了玉佩,还有一方李建成的印信——毗沙门印。
将私印放入遗物中,一般来说,用意无非有二。
一是想告诉自己,身世与李建成有关。
二则是想留下证据,证明自己与李建成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自己是李世民的孩子,对于即将离世的沈氏而言,留给自己孩子的遗物,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李建成的私印放入其中,除非是有仇。
因为至少从常宝二人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李建成并无对沈氏有暴力拘禁的举动。
李建成在当时也并无伤害过沈氏,并且李建成在府外置宅供沈氏居住,并派常宝等亲卫看护。
这种细致保护的举动,才让常宝等人认可沈氏是主母。
由此可以证明,沈氏对李建成绝无怨恨之心,否则岂会任由常宝等人带至凉州?
就算女子体弱无法反抗,但只要有不满的情绪流露,便会让常宝等人引起警觉和怀疑,如果自己真是李世民的孩子,常宝等人岂会养育自己十一年?
况且常宝还为此丢掉了性命。
那么,沈氏将李建成的私印放入遗物留给自己,绝不会是想告诉自己,李建成是仇人。
排除了这一点,李沐有理由相信,自己不可能是李世民的儿子,而是李建成的儿子。
只有这样,才能反证沈氏留下遗物的用意。
也符合眼下李沐内心下意识的愿望,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如果因为自己是李世民的儿子,而嘎然而止,那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连太平王爷都做不成。
不用说息王的旧臣会对自己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