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绿云心中确实有怨念。
父亲常玉死于长孙无忌之手,本以为报仇了,不想长孙无忌非但未死,还更上了一层楼,晋升为当朝太尉。
李沐睁开眼道:“绿云啊,你应该是知道我心思的。正如你所说,我就算此时起兵谋反,胜算还是有的,可问题是真做了,引得天下大乱,血流成河,你我于心何安啊?我隐忍数年,为得就是寻找一个机会,可以尽量少死人、少流血地改朝换代,如此既报了仇,也不至于使得生灵涂炭。”
常绿云撇了撇嘴道:“你说得自然是最好的了,可哪有这等好事?”
李沐笑道:“别急,会有的,而且快了。”
“真的?”
“走着瞧呗。”
“骗子。”
常绿云退下之后,李沐的神情变得哀伤起来。
他没有想到长孙明月会在此次事变中丧生。
虽说长孙明月是仇家之女,可李沐从没有把她视为敌人。
当日狠心拒绝她为长孙无忌求情,李沐心中已有些内疚。
如今阖目睁眼之间,佳人已逝。
李沐将一杯清酒举至额间,对着殿外晴空一礼,缓缓洒在门前。
……。
六月的长安城,异常炎热,空气中充满了躁动与不安。
长孙无忌自从晋升为太尉之后,行事手段变得狠辣和果断。
虽说太尉只是个虚职,可当朝还有比长孙无忌更强大的官吗?
房玄龄都不敢挡其锋芒。
自从女为韩王妃,儿子房遗爱尚高阳公主之后,更加变得低调,常常深自卑损,不敢炫人傲物。
哪会主动与长孙无忌发生冲撞?
这不,房玄龄今日再次上疏,乞骸骨,打算闭门养老了。
李世民原本要极力挽留的,可长孙无忌却建言李世民同意房玄龄请辞。
于是,房玄龄正式淡出朝堂,退居幕后。
由此可见,长孙无忌对朝政的左右力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没有哪个傻子还会在朝堂与长孙无忌对抗。
下朝之后,长孙无忌发现房玄龄在承天门外等着他。
“太尉。”
“梁国公,有事?”
“是。”
“那就。”
“太尉请。”
“梁国公请。”
承天门离崇仁坊不远。
在长孙无忌的书房内。
长孙无忌令人上茶之后。
“梁国公,今日老夫建议陛下允你请辞,并非故意排挤,还望不怪。”
“太尉言重了,老夫已经年迈,深觉力不从心了。这几年来,每年都向陛下上疏请辞,今日蒙太尉助言,方得陛下恩准了。又怎会怪罪太尉呢?”
“如此就好。只是不知梁国公在承天门外等候,有何要事?”
“某已老朽,如今陛下恩准告老,哪还有什么要事。只是与辅机一同辅佐陛下数十年,临去之时,有些话想与你聊聊,也就是了。”
“玄龄但说无妨。”
“此次府中剧变,辅机痛失爱子,老夫闻听与有哀戚。陛下怜子心切,没有处置李怀道,确实有失公允。”
长孙无忌的眼中显现狠厉,一闪即逝。
“玄龄言重了,陛下已经削去李怀道官爵,废为庶民,已经很是公允了。”长孙无忌端茶轻啜了一口,平静地说道。
“哎……。”房玄龄一声轻叹,长孙无忌如此说,反而说明他心中块垒深结,“辅机与陛下君臣多年,又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说呢?”
长孙无忌道:“玄龄多虑了,陛下封我为太尉,我正思忖着如何报答皇恩,又怎会怨恨陛下?”
房玄龄见长孙无忌水泼不进,只能放弃了劝说。
“如今我朝政令清明、国泰民安,老夫归隐并无什么担忧,唯一不安的就是江南。不知道辅机以为然否?”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玄龄所言极是,只是不知玄龄有何教我?”
“吴王羽翼已成,想要强行遏制,必将使得天下血流成河,此为不智也。老夫观李沐此人,不似穷凶极恶之徒,纵然他是异心,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举兵谋反之事,这从此次平定李承乾叛乱后,他肯让出长安奉迎陛下回京,就可看出此点。
故老夫以为,只要朝廷谨慎应对,不给他举兵之大义,数年之内,便不会有叛乱之事发生。辅机以为然否?”
“玄龄之言有理。”
房玄龄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长孙无忌的脸,“如今老夫退隐,辅机便是朝堂中百官之首,还望辅机以江山社稷为重,万万不可逼迫江南过甚。”
长孙无忌闻言一哂,“玄龄放心,老夫会谨慎以对。”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房玄龄满意地离开了,其实这番话前半部分是受李世民所托。
李世民自己也知道,这次是愧对长孙无忌了。
毕竟死了十个儿子、四个孙子。
这要凶手是别人,甭管多高的官位,不诛上三族,就算是祖坟冒烟了。
换早上一年,李承乾、李泰、李祐三子未死。
李世民也不至于真为一个庶子去寒了长孙无忌的心。
可李世民这次是真下不去手。
一是念及孙氏之情,二是李世民真不忍心刚认回的儿子,转眼人鬼殊途。
虽然晋了长孙无忌的官位,可李世民依旧心中内疚,这不,长孙无忌一谏言,就允了房玄龄的请辞。
并趁着房玄龄请辞,李世民又让他来安抚长孙无忌了。
不过,从效果看,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