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闻听,上前一步,站在李沐身边,喝道:“太尉此话何意,某有何理由谋害会宁县主?又有何理由向朝廷、向太尉隐瞒会宁县主活着的消息?”
长孙无忌摇摇手道,“大将军误会了,老夫怎会指认大将军谋害小女呢。当初陛下替小女与大将军指婚,论起来,小女该是大将军发妻才是。只是,老夫却听闻,小女此时已经流落至江南,这就让老夫不明白了,当初大将军是如何认定小女遇难,而小女又是如何出京至江南的?还望吴王和大将军给老夫一个解释。”
李沐有些头晕,李沂更是无言以对。
长孙无忌突然厉声道:“小女的婚事,乃陛下所赐。李沂,于公于私,你都不该私下将长孙明月送于李沐,兄及弟媳妇,罔顾lún_lǐ,私苟野合,天人共愤,你二人安敢欺君乎?”
于是,城上城下一片哗然。
长孙无忌的指责,在这个时代是相当严重的。
这违背了圣贤的教化,直接上升到君臣、人伦、纲常的地步。
李沂是实心眼,一时心急,没有记起李沐打死不认的叮嘱,而是沉声道:“太尉如此构陷,可有证据?”
长孙无忌道:“老夫得知长孙明日如今正在越州,这便是证据。”
李沂有些傻了,他相信长孙无忌说的应该是真的。
长孙明月确实是被他暗中送出长安,去江南的。
可长孙明月为何没有去投李沐,而是了无音讯,这让李沐、李沂都想不明白。
而现在,长孙无忌以此指责兄弟罔顾lún_lǐ,想必已经与长孙明月联系上了。
李沐此时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应对。
只是应付道:“长孙明月如何逃脱当日险境,又是怎么去了江南,本王确实不知,太尉若以此来构陷本王和大将军,还请拿出确凿证据来。否则莫怪本王以诬陷宗亲弹劾太尉。”
长孙无忌嘿嘿一声,没有理会李沐。
而是转头厉声对李沂喝道:“李沂,你深受皇恩,却与李沐勾连,攻长安围皇城,是为不忠;你明知李沐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不思报仇,反而狼狈为奸,是为不孝;陛下亲自赐下的婚事,你竟将发妻拱手让人,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臣恳请陛下将李沂治罪,以维护朝廷的体面。”
李沂面色惨白。
李沐暗道不妙,原来长孙无忌的攻击方向并不是自己,而是李沂。
养父李英节的死,一直是个悬疑。
究竟是不是被谋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而无论结果如何,这都将成为李沂心中的一根刺。
李沐一直以兄弟之情,努力去持平这道裂痕。
另一面,李沂也在作相同的努力。
至少,到现在为止,兄弟俩人看起来是兄友弟恭。
可二人心里都明白,这件事一日不水落石出,这道裂痕便一日不可弥补。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关键是长孙无忌今日将此秘密,当着皇帝和众官员的面,捅破了。
有些事,如果不说破,就无妨。
可一旦说破,就不能回避。
就象长孙无忌说的杀父之仇和兄及弟媳。
这无论在李沐心里,还是在李沂心里,都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在这个时代,订婚远比正式成婚更具有法律效应。
何况还是皇帝亲自证婚,无论长孙明月与李沐之前有多少纠葛,从订婚的那一天起,她就是李沂的妻子。
任何理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李沂一是顾念兄弟之情,再则确实同情长孙明月的遭遇。
这才下了决心,放长孙明月远走高飞。
原本这是件好事,可一旦被公之于众,就成了一世的污点。
这对于一个实心眼的少年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因为他过不了自己心坎这一关。
就在李沐、李沂被这杀人不见血的刀深深刺中时。
李世民恼了。
他不是对长孙无忌离间李沐、李沂着恼,这显然是符合他的利益的。
所以他的恼火原因是长孙无忌说的四个字——兄及弟妇。
这四个字同样刺痛了李世民心中的伤疤。
曾经的齐王妃杨珪媚,如今曹王李明的生母,贵妃杨氏。
这在朝廷大臣心中,可谓是公开的秘密。
一直被朝野诟病。
如今被长孙无忌口无遮拦地一语捅出,让李世民心头怒意迸发。
“长孙无忌,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世民骤然暴走,让长孙无忌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口误。
可问题是,这事不能辩解,只会越描越黑。
长孙无忌唯一的选择就是低头闭嘴,只是看着李沐兄弟两人的表情,他心中暗呼可惜了。
如果继续添把火,或许兄弟二人会当众闹翻。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闭上了嘴,也只能将这口恶气咽回了肚子里。
毕竟是丑事,哪能因此当众治长孙无忌的罪?
何况长孙无忌离间李沐兄弟,正合李世民的心意。
此时长孙无忌偃旗息鼓,李世民却不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
李世民回过头来,“太尉指证神策卫大将军李沂父亲之死,与吴王有关。可吴王忠君爱民、公忠体国,满朝文武皆看在眼里。朕自然是不信的,可既然太尉当众指证,朕又不好不明察。好在当事人梁仲业在场,不妨召来一问,还事情以公道,还吴王以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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