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喟叹,他也想不到,这个大唐的嫡公主,竟会如此无赖。
李明达要脸蛋轻轻地在李沂的胳膊上磨蹭着,“我自然能体会父皇的用意,可隐太子妃和三位郡主姐姐亦是大唐宗亲,就算大伯谋逆,可都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难道驸马不明白,在这大唐盛世之中,此事做不得吗?就算父皇有明旨,驸马也绝不可奉行,何况只是口谕。”
李沂叹道:“公主倒是大度。只是你可有想过,若大哥率军南下,长安必危。说句不恭的话,真要是大哥兵临城下,陛下定输多胜少。到时,公主又将如何自处?”
李沂说得是实话,真到了改朝换代的那一天,皇帝不再是皇帝,晋阳公主自然就不再是公主了。
李明达应道:“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无非是过眼云烟,今生能得二郎这样的少年英雄为夫君,我便已心满意足了。至于父皇和大伯之间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不想看到隐太子府、原齐王府那血腥的一幕重演,我不想参与,更不想让夫君参与其中。”
李沂苦涩地说道:“可天无二日,人无二主。陛下和大哥之间,只能留一个,依公主之见,我该如何选择?”
李明达答道:“为妻一介女流,不知军旅之事,但我知道,大伯眼下的声望,已到了一呼百诺的地步。与其两雄相争,令天下生灵涂炭,不如顺势而为,无论谁坐了太极殿上的那个位置,这天下依旧是李唐天下。而父皇与大伯实为亲叔侄,父皇胜,则大伯必死,若大伯胜,则皆活。夫君该明白,如何选择?”
李沂是个不善言之人,可此时听了李明达的话,着实惊悚了。
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李明达话中的意思了。
父亲与堂兄之间,李明达选择的竟会是堂兄,这如何不让李沂震撼?
特别是李明达最后一句话,点出了这场困局的关键之处。
李世民赢了,以他弑兄杀弟屠侄的心性,绝不会在意多杀一个侄子。
可李沐赢了,反而不会去杀李世民,就更不会加害李世民的子嗣了。
因为新君需要名声、好名声,这是其一。
其二,这些人都是血亲,以李沐的性格,必不会加刃相向。
李沂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公主金玉良言,沂谨记在心,还请公主放开。”
李明达一喜,放开了手。
不想,李沂趁机夺门而出。
李明达急呼道:“驸马既然已知利害,为何还要知错行错呢?”
李沂头也不回地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奉旨而为。”
李明达愣住了,李沂的话是什么意思?
思忖良久,李明达突然抬头,脸色惊悚地低呼道:“难道……。”
……。
李世民与房玄龄承庆殿中奏对。
对于李治带回来的消息,李世民并不意外。
他更不意外的是,李沐没有留难李治。
就符合李世民和房玄龄对李沐心性的判断。
君子欺之以方嘛。
不过,既然李沐已经抗旨,那么之前预谋的一系列动作就顺势发动了。
李世民先下诏以李沐抗旨不遵为由,判定李沐为叛逆。
再传口谕,令李沂发兵摄政王府,羁押隐太子妃和三位郡主。
同时,令尉迟恭、程知节率六万大军,北上至蓟州、平州一线。
令牛进达率仅余的南衙三卫,增援蓟州、平州一线。
令润州段志玄、常何部,南下对杭州府进行威慑。
李世民有些不厚道地“软禁”了卫国公李靖,限制李靖出卫国公府。
此时,袁仁国匆匆而来,“禀陛下,彭城郡公已经发兵摄政王府,羁押了隐太子妃和三位郡主。”
李世民闻言大喜,道:“玄龄,看来你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朕就说嘛,李沐能给他的,朕都能给他,李沐给不了的,朕也能给他。做朕的女婿,岂不比做那乱臣贼子的兄弟来得爽快?”
房玄龄低头应道:“这是自然,李沐再强,也无法与陛下相提并论。”
“既然李沂忠心于朕,那朕就有了与他一搏之力。朕欲调李沂神策卫于洛阳,玄龄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朕还想调熊津河间郡王李孝恭和三万玄甲军回京,有他在,朕就更能心安了。”
房玄龄思忖道:“河间郡王远在数千里之外,加上大军调动,时日太久,臣以为由河间郡王在熊津,更有作用。”
李世民蹩眉细思了一会道:“玄龄的意思是,一旦开战,李孝恭可作为一支奇兵北上,攻击李沐后路?”
“陛下圣明。”
“那明日朕就下诏,令兵部、民部中断对辽东大军的粮草补给。”
房玄龄心中轻叹,当时对李沐做出的承诺,如今要毁诺了。
可房玄龄并不后悔,从一而终,是自己这辈子的理想,秦王不负我,我不负秦王。
“陛下圣明。”
李世民点点头,他用力地搓着手,神情有些兴奋。
这一幕看在房玄龄眼中,不由得想起了玄武门事变前一晚的情形。
秦王,也是这副神情啊。
上天,你会再给秦王一次机会吗?
房玄龄暗暗地祈祷上苍。
……。
五天之后。
李沂率神策卫最后一卫出长安,调至洛阳。
李明达做为出征主帅的亲属,按例须留在长安。
春明门外,李明达拉着李沂的手,殷殷叮嘱。
“夫君心中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