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李沐在内阁、军机阁诸臣的簇拥下,去了李家庄。
将作监大匠阎立本、阎立德兄弟、姜行本还有杨务廉,率上千匠人,在庄外迎接圣驾。
看到这些,诸臣心中已经感觉到异状,特别是房玄龄,心中呯呯直跳,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将要看到的东西,绝不是小玩意,能聚集如此多将作监匠人,皇帝所图必大。
果然,进了李家庄,杨务廉便呈上一册。
这是一册空白的书,上面没有一个字,连封面都是空白。
而且这一册空白书,实在令人难以苟同。
纸质泛黄,粗糙不堪。
李沐低头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这书成本几何?”
杨务廉道:“禀陛下,此书成本约六文。”
诸臣闻言大惊,六文?
市面上,这样一册书,至少也得五、六百文,当然,那是印刷完之后的成书。
只是看到这书纸的成色,诸臣相互间交换了下眼神,嘴角似乎有些讥讽之意。
李沐随手翻开,从中撕下一页,纸质很脆,还未怎么用力就裂开了。
将它投入一盆水中,再捞起时,就成了一团纸糊。
李沐很不满意,冷声喝道:“这么些时日,你就给朕看这等残物?”
杨务廉连忙揖身请罪,“陛下息怒,臣还有另外一款。”
“快快呈上。”李沐压了压火气道。
第二本书呈了上来,很明显,这本书的依旧泛黄,但黄色浅了许多。
摸在手中,也感觉平了不少,不象第一本摸起来,这象是后世的草纸,凹凸不平。
李沐又撕了一页,声音清脆,有些意思了。
将纸扔进水盆,纸瞬间吸水浸透,沉了下去,只是没象第一张般马上糊掉。
李沐缓和了一下脸色问道:“这纸成本几何?”
杨务廉躬身道:“回陛下话,十文。”
诸臣在边上听了,脸上开始凝重。
李沐不置可否,唔了一声,问道:“可还有别的?”
杨务廉答道:“有倒还是一本,只是成本大些,过了陛下指定的十五文。”
“呈上来吧。”
“臣遵旨。”
第三本书,纸中的泛黄已经明显减轻,纸质平滑而细腻。
与市面的纸相比,除了厚度与颜色稍有逊色,其它已经看不出什么不同了。
李沐依旧撕下一页,将其投入水盆中。
纸慢慢地开始吸水,却一直飘在水面上,许久不见沉下,也不见糊碎。
诸臣的脸色已经显得紧张,他们似乎感觉到皇帝带他们来李家庄的用意。
此时李沐开口问道:“杨爱卿,此纸成本几何?”
杨务廉道:“不计印刷,单就空白书的成本,在二十文左右。如果加上印刷成本,这样一本书的成本应该在二十五文上下。”
刑部尚书刘德威是真忍不住了,他厉声道:“杨务廉,你一待罪之身,岂敢妄言蒙蔽陛下?如此一本书,印刷至少得六十至一百文上下。”
杨务廉揖身不答。
李沐也没理会刘德威,只是向阎立本、阎立德兄弟招招手道:“朕吩咐的事做完了没有?”
阎立本、阎立德躬身道:“这些日子,臣等领八百匠人已经按陛下所拟的简化字,雕刻大小五种铜印,大、中、小三种铜印用于印刷正文,特小铜印用于注释,特大铜印用于封面,请陛下御览。”
匠人们抬着装着铜字的盒子进来,整整叠了一丈方圆,半人高。
李沐上前,随意从中取了几字,印在第三本书上,字迹清晰,大悦道:“好,二位爱卿辛苦了。”
“谢陛下夸赞。”
李沐笑道:“两位爱卿还不向朝中诸公,展示一下此铜字的功用?”
阎立德躬身道:“请陛下指定书目。”
李沐微笑转头,打量了内阁诸臣一眼,便道:“就由辅指定吧。”
房玄龄此时已经惊愕到了极点,听李沐一说,他打了个激零,遂开口道:“臣遵旨,那就选论语吧。”
于是,数十个匠人开始挑选铜字。
一柱香的时间,几十块小铜版上,铜字都已经固定起来。
阎立德道:“陛下,校对可能还需要一柱香的时间。”
李沐大手一挥道:“不必了,开印吧,朕与诸公都等不了了。”
于是,刷墨开印。
一柱香的时间,一本论语已经装订成册。
李沐接过呈上来的书,翻看之后,还特地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龙颜大悦,“交诸公传阅。”
一本书从李沐的手上,在内阁、军机阁大臣的手中转了圈,再回到李沐手上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所有人对这本书都爱不释手,太快了,从排版到印刷,再到装订成册封,一个流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李沐对阎立德道:“此书还须有两点需要改进,一是封与底须使用油纸防湿,二是排版需要改变,行文不再纵向排版,改为从左至右,横向排版,以示新、旧书和繁、简书之区别。”
阎立德应道:“臣遵旨。”
李沐转头对诸臣道:“诸位爱卿想必都清楚了,这一册论语仅二十五文成本,加上一成毛利,便可大量印刷,以不过三十文的价钱投入各州县,三十文,按如今大唐百姓的工钱,也就不足三日的工钱,如此一来,想必寻常百姓人家,也能读得起书了。以此辅助科举改革和简化字推行,必能事半功倍,诸公以为如何?”
二十文的纸,自然不能与二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