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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确实是个人才。
不是因为他长得俊郎,玉树临风。
也不是因为他出身名门,精通战法战术。
更不是因为他与李沐交情深厚。
说他是人才,是因为李师善于模仿。
不管是模仿古人,还是模仿他祖父李靖,亦或者是模仿李沐。
不,不,这一点李师是打死也不愿意承认的。
模仿之所以为模仿,是因为形似而非神似。
神不似,那就是赝品。
如果是古董,就不值钱。
但在官场上或者战场上,却很值钱。
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父。
说得就是这一点,兵法战术的精要之处,在于出其不意。
每个人的心气脾性和作战风格,都会有迹可寻。
有迹可寻,就是破绽。
李师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自然无迹可寻。
甚至在离开伊州城时,李师都不曾想过要在此设伏。
可在那一瞬间,他就果断地下令停止回撤。
这,便是出其不意。
决定了这点之后,李师才开始筹划、盘算该如何打,怎么去打赢,打不赢会有怎样的后果,打赢了能得到怎样的回报。
这就是未战先虑败。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
朱邪克勒率大军东进。
既然李沐已死,他就再无对手。
李大亮可以算作半个对手,可李大亮带兵撤了。
朱邪克勒能理解,李大亮只是个臣子,左右不了大唐朝局。
一百人个,有一百种心思。
没有了李沐,大唐朝廷短时间内,就没有一个能将百种心思拧合成一股的人。
就算大唐人口再多,国力再强,有何可惧?
战争从来就不是比人多。
此时的朱邪克勒心中,很大方地将李师的份量提升了许多,他认为李师经过此战,也可以成为他的半个对手。
一个能克制贪欲的人,内心一定强大。
朱邪克勒看重内心强大的人,就象他看重李沐一样。
他认为李沐的内心有他一样强大。
都是从凉州一步步走出来的人,没有强大的内心,活不到现在。
所谓惺惺相惜,说得就是这个理。
但李师也撤了,撤了是说的好听,难听则是逃了。
就算之前是半个对手,可逃了,自然是心无战意。
心无战意之人,就算再强大,那无法进入朱邪克勒的眼中。
逃就逃了吧,如果敢反抗,那就辗碎他们。
这一路上,朱邪克勒不断地在分析李师和李大亮。
他认为他已经分析得非常清晰。
李大亮是个攻防兼备,且很固执的不可多得的主帅。
可问题就出在李大亮攻防兼备。
要么攻,要么防,何须攻防?
朱邪克勒坚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所以,李大亮不足为虑,特别是没有了李沐支持的李大亮,更不足为虑。
而李师是个心性坚韧、狡诈似狐狸的将领。
在朱邪克勒看来,李师此生也只能是个将领,这样的人,不可为帅。
聪明人,起步早,进境快,可往往最后的成就不如资质平庸之人。
因为他们习惯了自己的聪明。
就象一个知道使用杠杆的人,绝不想再去用蛮力一样。
可无论是根基,还是阅历、经验,需要得是慢慢地沉淀和积累。
聪明人往往根基不稳。
他们尝过了以奇胜的甜头,就不会想去尝以正合的辛酸。
聪明人永远不会去想,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用奇无法左右战争的走向。
没有一场战争,可以被阴谋决定胜败。
在朱邪克勒看来,李师就是那个夜路走多了,遇见鬼的人,亦不足为虑。
果然,伊州城证实了朱邪克勒的判断,这又是一座空城。
甚至没有在伊州城进行修整,朱邪克勒就下令继续东进。
没有了作战士气和意志的唐军,曾经再强大,也只是一堆散沙。
就象没有了李沐的李大亮和李师一般。
但朱邪克勒依旧谨慎。
伊州东南三、四百里地,就是他东进的第一目标——玉门关。
所以,他决定,在离玉门关百里地时,停止前进,扎营等待后军会师之后再进攻。
兵不血刃,连下三州之地,突厥人士气高涨。
所有人都认为,拿下伊州之后,玉门关挡不住自己。
恐怕真正的抵抗,会在凉州。
这是突厥大军上下,一致的认知。
可他们不知道,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一致认同的共识,随时会被否定、推翻。
……。
李师站在沙丘上,用望远镜看着伊州城方向。
这望远镜,整个大唐凑在一起,只有十二个,而且不是统一制式。
十二架中,没有一架是相同大小的。
李家庄所产的玻璃,虽然已经接近于无色透明。
但毕竟还不是有杂色的,更到达不了光学玻璃的要求。
好在这世上只要有足够的钱和人,很多困难的事都办得到。
从波斯商人的手中购买大量透明水晶,进行挑选后,能工巧匠以人力打磨弧面。
制成的镜片显然达不到后世民用的标准。
但在这个世上,足矣。
冷兵器的战场上,胜负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两里地。
两里地,以步兵冲锋的速度是一柱香。
以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