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突然笑道:“皇上与老夫是姻亲,老夫贵为司空,何惧家族兴衰?”
“那如果皇上不在了呢?”李沐悠悠地问道。
长孙无忌脸色突变,又突然笑道:“太子是老夫的亲外甥。”
“太子之位稳固吗?”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道:“你敢擅言皇家传承?就不怕老夫上奏皇上,拿你问罪?”
李沐轻轻一摊手道:“司空请便。”
长孙无忌实在拿这混不吝的没办法,他才不会自找没趣向李世民告密呢,因为到时如何回答李世民,为何李沐会赴长孙家的家宴?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告诉司空,长孙家的处境。”
“就算皇上驾崩,老夫还有太子,就算太子换人,老夫还有皇后……。”
李沐猛地问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太子继位,你能保证他会维护长孙家族?天家无父子,父子都可以不顾,会顾你这舅舅?长孙皇后到时就算是太后,又能如何?到时还不知道是长孙皇后给长孙家族做后盾,还是长孙家族给长孙皇后做后盾?”
李沐并没有说出,长孙皇后的日子不多了,历史上李渊去世的第二年,皇后也去世了。
李沐还不想被人当成妖孽。
非虚,十年前的剧变不就发生了吗,自己是亲身经历者也是出力者。
长孙无忌勉强鼓起勇气问道:“此话怎讲?”
“长孙家族有实力的时候,长孙皇后是长孙皇后;可等到长孙家族衰弱了,长孙皇后还是长孙皇后吗?”
长孙无忌闻言额头冷汗渗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担忧被这混帐小子毫不留情地合盘倾出。
这两年来,长孙无忌的危机感觉越来越甚,简直可以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
一个家族的兴衰,要靠一个女子来支撑,实在令长孙无忌心寒。
而自己得罪的人太多,靠着李世民才有如此高位,可这高位太虚,没有足以保全家族的实力。
长孙无忌自己都不相信,就算李承乾能顺利继位,还能不能象李世民这般维护他。
“你的计划是什么?”
“现在不能说。”
“要等到何时才能说?”
李沐轻叹道:“至少三五年后,现在我还小,肩膀不够宽,不足以抗起如此重担。”
“那你为何急着索取长孙家族的店铺?”长孙无忌忿忿地责问道。
“司空难道不明白,这么大的计划,难道不需要事先布局吗?”
“那……为何要找长孙家而不是房家或者五姓七家?”
李沐笑了,他挑眉答道:“自然是要找的,不过甥儿以为与舅舅亲近些,好事自然要先找舅舅的,不是吗?不过如果舅舅无意合作,那甥儿只好找别人了。甥儿相信,不是所有家族面对镜子高额的利润,也会象舅舅一般坚定维护家族的基业的。要知道保存基业的关键,不在于店铺或者产业,而是人,需要人活着。”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么?”
“舅舅误会了,甥儿一介布衣,怎敢威胁当朝司空?更别说您还是甥儿舅舅呢。甥儿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长孙无忌面对水泼不湿、针戳不进的李沐,唯一的感觉是无奈。
他知道李沐说的是实话,五姓七望不是所有人都会象自己这般守护家族基业的,面对巨大到可以兴旺几个家族的利益,没有人会不动心,包括自己。
“你就不怕老夫破坏,要知道老夫还是有些人脉的。就算有别的家族与你合作,可老夫可以让你的货物无法在各州立足。”长孙无忌终于放弃了他的自信,开始用威胁的手段了。
李沐笑了,他回答道:“舅舅好象忘记了,甥儿怀里有一块御赐金牌。”
长孙无忌浑身一震,他明白了李沐的底气何在。
是啊,李沐之所以敢在自己家里与自己开诚布公地谈判,他的底气并非是他的镜子,而是……李世民的信任。
李世民在李沐公然率兵攻打越王府后都没有收回赐他的金牌,说明什么?
说明的是李世民对于李沐的信任程度到了明李世民连李沐攻打王府已经成为事实时,都不信李沐会谋反。
而这种信任是自己无法得到的,更不用说与李沐去李世民面前打嘴仗了。
想到这,长孙无忌悠悠地叹了口气,自己是李世民的小舅子,还一路追随李世民,为玄武门之变殚精竭虑,不想到头来,得到的信任甚至不如一个十岁稚童。
长孙无忌有些心灰意冷,他明显感觉到场面已经失控,在自己的家里,明明应该是主场占优的,却被眼前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这让长孙无忌非常懊恼,可却又一时无法扭转这被动的局面。
李沐也在偷偷观察着长孙无忌,因为他知道,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自己都无法与长孙无忌相抗衡,所以只能赌长孙无忌内心的忧虑和焦灼。
因为李沐知道,历史上长孙无忌就是一个自认为宽宏大度的小肚鸡肠,他对于所有敌人都是睚眦必报,不管对方是政敌还是其它人,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一个都不放过,就象被长孙无忌冤死的李恪。
所以,长孙无忌非常害怕他死后,长孙家族会因此遭到报复,而日日忧虑。
也正因为如此,今日李沐才有了与长孙无忌讨价还价的勇气,否则,就算十个李沐加起来,也不敢用这种对话方式,与长孙无忌谈判。
李沐其实没有真要取得长孙家族所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