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打持久战对高俅来说应该是有利的,他背后有朝廷支持,宋江一伙在盐山虽然囤积了可供大军一年之用的粮草辎重,但坐吃山空,时间拖得越久,对宋江一伙也就越是不利。
可事实上想要速战速决的却是高俅,因为朝廷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跟宋江一伙比耐性。收复幽云才是朝廷的大事,金辽两国如今正在互掐,大宋想要收复幽云,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只等排除了西夏这个阻碍,朝廷就会发动收复幽云的战事,没有时间浪费在宋江这伙草寇的身上。
高俅,擅长的是如何与人争权夺利,但在军事方面,那就属于门外汉了。而与同为门外汉的童贯不同,高俅对待手中的权力看得很牢,轻易不愿与人分享。童贯虽不懂军事,但他至少舍得放权,一开始去西军担任监军时,他就舍得放权让手下将领自我发挥,也正是因为如此,童贯才能得到西军当中大多数人的认可,一个不指手画脚胡乱指挥又肯替他们担责任的监军,那就是一个好监军,
但与童贯不同,高俅做不到童贯那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看此时他的麾下战将数十位,雄兵达到了十万之众,但由于高俅有远近亲疏之分,导致这十万朝廷人马就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高俅本身就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手底下的人又不能做到心齐,被宋江一伙逐个击破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先是负责巡夜的辛从忠遭了盐山宋江的埋伏,与陈希真恶斗的时候中了陈丽卿的冷箭,被一箭射穿了天灵盖,当场毙命。紧跟着就是邓宗弼在得知辛从忠阵亡的消息以后带人前来寻仇,中了陈希真的诱敌之计,被引进了埋伏,等候多时的云天彪,这位关云长的铁粉率众杀出,邓宗弼最终死于乱军之中,连是被谁杀的到最后都没搞清楚。
从地方被高俅提拔引为心腹的四将一下子折损了一半,导致高俅不得不考虑将之前对自己有些不敬的关胜等人抽调过来加强自己主营的实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诸如关胜、呼延灼、张清等人,其实对高俅是看不起的。关胜不用说,三国关云长之后,而张清则是军中宿将,与西夏人交战也不是一回两回,至于呼延灼,那更是出身将门,让他们看得起依靠拍官家马匹才得以窃居高位的高俅,确实很难。
高俅将关胜、张清、呼延灼视为不服管教的刺头,可也不能就因为对方不服自己这点理由就斩了对方,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命三人各率一路人马负责封锁盐山一面,与自己一道将盐山四面合围。按照高俅的设想,不管盐山宋江攻打那三路人马的哪一路,对自己来说都是稳赚不赔。赢了,功劳最大的是自己,谁让自己是主帅呢;而输了,也可以借宋江之手让这帮不怎么听话的武人吃点苦头。
可没想到那个宋江竟然是个死心眼,放着兵马少的关胜等人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的闷头“揍”自己,害得自己损兵折将、十万大军,除去交给关胜三人的三万人马,高俅手里还有七万人,而这个人数,是盐山宋江的两倍以上。
宋江舍易取难,在高俅眼里很让人费解,但只要想想关胜等人与高俅所带之兵的素质,也就不难理解宋江等人的选择了。
关胜等人虽兵少,但皆是可战之兵。关胜自持家世,不屑官场的那些蝇营狗苟,平日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训练兵士上,而张清与手下副手龚旺、丁得孙二人皆是来自西军,虽然此时手下人马并非在西军时的那批老班底,但这些兵士的战斗力还是勉强可以说得过去的,至于呼延灼,大宋为数不多的拐子马就属于呼延家。拐子马,就是重甲骑兵,虽然机动力不足,但破坏力以及防御力却是不容小觑。
而再看高俅的人马,别看人多,但却多是出自禁军。大宋禁军的现状也就不需要赘言了,一群样子货,看着还凑活,真要派上用场时就拉稀了。
捡柿子要挑软得捏的道理,是人都应该懂。更何况高俅是此次朝廷大军的主帅,只要打败了他,其余三路人马便会不占自退,有这么些好处摆着,宋江、陈希真等人自然是逮着高俅猛揍。
想想当初率军出征时的场景,高俅不禁有些后悔。太过高调了,以至于现在不好收场。抬棺出征,说出去感人,可要是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了回来,恐怕好不容易才竖立起来的忠君爱国形象也要跟着轰然倒塌。
高俅不是张宝,对于权势做不到不屑一顾的那种潇洒,自随着赵佶登基平步青云以来,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高球已经得罪了太多人,一旦他失势,过去那些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人恐怕立马就会落井下石,要让自己万劫不复。
输不起!高俅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势,唯一的办法便是解决盐山宋江一伙。可理想与现实却总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现实往往不会依照自己所设想的剧本发展。
按照高俅一开始所设想的剧本,他率领大军一到,盐山贼寇或是望风而逃,或是率众来降,自己轻轻松松便解决贼寇,在官家已经同僚面前露一次脸。可没想到这些盐山贼寇冥顽不灵,竟然据险而守,准备顽抗到底。
强攻损失太大,这样即便胜了也是惨胜,显不出自家的本事。可若是不强攻,也就只能整日忍受盐山贼寇的袭扰,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损兵折将,辛从忠、邓宗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死几个卖命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