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么能活……怎么会组合起来……”江月心实在是看不明白也想不通,自己已经把醅蚁碎到不能再碎的程度了,以寻常生物来论,到了那种程度已经是完全死翘翘了。但这醅蚁却能自行再组,且不论它组合的顺序对不对,它只要能再组,就说明寄生醅蚁身体之内的怪物神识未散!
其实这也是江月心一直没想通的地方。以少年所推测,那怪物恐怕就是鬼鱼藻一类的变形,而且已经与它所寄生的醅蚁等躯壳完全融合为了一体。但即便如此,作为占据了新躯壳的主人,已成怪物的鬼鱼藻无论如何都应该在醅蚁身体里留下它原本之形的蛛丝马迹,如果说一直在水潭外兴风作浪的须腕就是怪物鬼鱼藻的叶片变形,那么,作为这三条须腕所出之处的醅蚁腹内,定该有鬼鱼藻的根脉才对!
可是江月心在剖开醅蚁肚子时,却是什么都没有现。而他也正是因为想看的更清楚、想要有所现,才把醅蚁撕成了片……
“月心,小心后面!”
少年高声喝道,猛然竟像了愣神的江月心。水人看见那少年仍然在与庞大怪物周旋着,但有些无从下手的样子。但江月心无暇再去多想,因为正如少年所提醒的那样,他只觉背后忽然一阵恶风顿起,似要是从后面将自己撕裂开来似的!
江月心不及转身看明情况,直接一弯腰,将自己女子的身形化为一股清流,如瀑般向前喷涌出了丈许,才落地复还为女子人形。虽然已经隔了这么远,但江月心仍然清楚的感觉到那恶风狠狠砸进他原本站立的地面时,从地下所传过来的巨大的震颤感。这样大的力量,要是砸到自己身上,哪怕他是水人恐怕也消受不得呀。
江月心站定了,急忙转身去看后面情形。这一看,不由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条粗壮的根脉正从地下那个被砸出的大坑里慢慢拔了出来,与其他根脉收拢到了一处。
是的。还有其他的根脉。
江月心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见在大潭边凭空多了数条蜿蜒虬曲的根脉,粗细不一,俱都混杂缠绕在一起。这些原本应该扎在地下深处的黑色根脉,像是忽然有了意识一般,竟挣脱了泥土的束缚,冲出了地面,似乎非常有默契地往一处拧合,互相融合交缠,在夜色笼罩下看去,竟宛如一个蛇窝被不小心掘开,引起了窝里无数毒蛇的愤怒,于是便群起而攻之!
虽然那些根脉全都纠缠着仿佛被强制捆在一起的一团乱麻,但江月心仍然能分辨的出,这些根脉绝非是同一种草木的根脉,更像是无数种草木之根被什么什么的力量呼唤了来,集中在一起,为着同一个目标来……
打群架?江月心再想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眼前景象了。
更奇怪的是,大潭边根脉挤挤挨挨的像是草木开会,但目之所及,却只有根脉而已,并不见有除根脉之外的草木其他部分,茎叶、花果、枝干统统没有,就只有这些不安分呆于地下的根脉!根脉互相缠结,高高耸起,高处也可媲美一株大树的高度了。而那黑衣人软塌塌的身体,也被几根根脉给勾住了,挂在半空中,歪歪斜斜的,像是一块没有任何重量的破布。
黑衣人蒙着头脸的头巾不知何时已经滑脱下来,但露出来的脸却让江月心又是一惊:怪不得他要蒙面呢,就他这副尊容,叫人看见的话,白日里都能吓煞人!
只见黑衣人的脸,只剩了半截,额头至鼻子的位置,都还在,可是鼻子以下却只剩下了个黑窟窿,嘴唇、牙齿、舌头俱皆不见!真难为了他竟能以此“艰苦条件”出声音、说出话来!
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这些根脉从何而来?黑衣人显然是金蝉脱壳而去,但他的真身去了哪儿?甚至,这个家伙有自己的真身吗?江月心想到刚才少年和自己所分析的,认为那黑衣人多半是个草木之属,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根脉的出现,肯定就是这黑衣人在背后捣的鬼了!
所以,把这些根脉处理掉,才能顺“根”摸瓜,找到那黑衣人的线索!想到这里,江月心不再迟疑,轻轻向前一跃,到了那根脉所集的“树”前。
那些根脉扭结在一处,形成了株足有三人合抱的粗壮“树干”,“树”顶虽无枝叶,但兀自有粗细不同的长长根脉从上面垂下来,但本能使然,它们仍旧低垂蠕动着寻找泥土,想要再钻回地里去。
看见江月心到了近前,这些充当枝叶的根脉忽然翘了起来,就像嗅到猎物的毒蛇,充满警惕地昂起了头来!
江月心一动不动,眼看着那些毒蛇般的根脉调转了方向,或弹或射,一窝蜂地向自己呼啸而来,这水人只是冷笑着抬起袖子,在自己面前断然一挥,道声“断!”
顿时,一道宽且高的白光从江月心袖子甩过的路径上忽然亮了出来,厚厚重重,像是一面高且坚的堤坝,又像是被高高悬起的断头铡,森森然自上而下斩落!
向着江月心探过来的根脉应声而断,纷纷掉落地上,像是下了场冰雹一般。
江月心一卷袖子,眼睛眯了眯。之前少年和自己与那黑衣人交手,所断他的枝蔓,落地便冒烟化为灰烬,可此时被斩落在地的根脉,却仍旧只是根脉的模样,除了不在蠕动,并无别的变化。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但江月心来不及细想,只听那株由根脉扭合拼凑而出的“大树”忽然从它所立之处的地下出一声声闷雷般的吼声,像是对江月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