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地底的时间长了,黑暗似乎都有了质感,周游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心内愈发的烦躁,尽管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但总有搂不住的火星子迸出来。
就比如此刻,周游就在用自己最大的耐性对张小普说道:“你一巴掌按下去,哪颗能按下去就是哪颗,这还有必要一颗一颗去按吗?”都说了这地方的机关是人工操纵的,并未附有术法,这样的话哪里还用得着过分谨慎?
“这样……”张小普拍拍脑袋,“似乎也可以哈!”
有时候陷入一个思维定式,就好像遭遇鬼打墙似的,说啥也转不过弯来,但往往旁人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拨云见日。
周游摇摇头,手臂越过张小普的肩头,一巴掌拍到了那一簇果实上面。果然,他感觉满掌心里的石质凸起里,有一个圆点独独陷了下去。
与此同时,就听“喀啦啦”一声闷响从棺床上方传来。张小普将手电光转到棺床上方,只见棺床之上,以金井为中心,竟对半分开,像是两扇被打开的抽板,平平向外侧拉开,在金井的位置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行的黑洞来,从上面去看,只见那黑洞隐隐似有浅浅的台阶向下延伸,但三五级之下台阶便已消失在黑暗中,显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去处。
有略带些腥味的风从黑洞底下冒出,扑在人脸上,冷酷而死寂。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江月心道:“我先下去,你们跟着我。”水人虽然脾气不好,人又骄傲,但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还是挺讲义气的。
周游没有推辞,只对张小普道:“你走在中间,我断后。”
三人刚才为了找机关,都下了棺床,聚在一侧看那蟾蜍图案。此时机关打开,周游先跳了上去,转身拉张小普也上来。江月心却落在最后,依旧打量着那只奇异的树木图案。
周游对水人招呼了一声:“走了!”
水人“嗯”了一声,这才翻身跃了上来,看见周游正趴在黑洞口上往下瞧,江月心不客气地用脚尖碰了碰他,道:“让路。”
周游却反手抓住江月心的脚踝,道:“等等!”
江月心huǒ yào桶脾气登时一点就着:“都火烧眉毛了,还等什么等?再说了,刚才不是你在催我吗?你要是害怕就别去,我和负局生下去就好!”
周游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害怕?这一路上你看我哪一处显过害怕?”
又要吵。张小普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江月心眉毛竖了起来,刚要张口说什么,却被周游语速更快的话语堵在了口边愣没说出来。
周游道:“这入口处有缚地罗。”
水人跟那少年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显然是知晓这古怪阵法的,听见周游提起此阵,他也是一时讶异,竟忘了发脾气,只愣了愣方道:“缚地罗?你确定?这阵法知道的人可是不太多啊。”
知道的人少,会布此阵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了。
周游不自觉皱起了眉:“不会有错,我不久前刚刚遭遇过这阵法,还不止一次。只是……”
“只是什么?”江月心追问道。
周游像是回答水人,又像是自言自语:“当今世上会布缚地罗一阵的人,只有两个。可是,这两个人,在不久前体育场混战中,都已经……已经离世了啊!”
随着付东流和高以卓的殒命,妙手一门宣告终结,而此门中各种稀奇古怪的术法也便断了传承,周游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布出缚地罗的阵法?
周游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掌心里有付东流留给他的万象符。那万象符里当然会有关于缚地罗的术法,周游还没来得及看,也没有准备要学要用那些古怪的术法、秘药秘器呢。然而,令周游想不明白的是,自从万象符进了他的手掌,符内所藏的那些内容知识,竟像是自动印在了他的脑中,只要他真的遇到了万象符的术法器药,相关的那部分记述就会自动跳进他的脑海中,就比如现在的缚地罗。
周游很是怀疑付东流给他的万象符上是否还附着了其他的咒术?
江月心此时顺势蹲下身,往洞口内望去。果不其然,血海刀狱一般的缚地罗阵正拦在洞口台阶之上,只要一只脚踏进这洞口,布阵之人就会收到消息。
“你曾说过,那什么体育场一战,是那树精搞的鬼,动手的也都是那树精手下,”江月心凝望着缚地罗,对周游说道,“现在你又说熟知这阵法的两人都是在体育场一战中殒命的,那是不是可以推测,这两人均是树精手下?”
“只其中一人是树精手下。”周游答道。
“不管几个人吧,只要有一个投在了树精门下,”江月心道,“树精就完全有可能将那人的术法吸纳成为她自己的。”
周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缚地罗,是钟阿樱——那树精布下的?”
“不然呢?”江月心手一摊。
“我觉得倒是未必。”张小普站在后面,小心翼翼道,“虽然说投入钟阿樱门下的术者,会将自己原本的术法都贡献出来,各自互通有无,但不同流派的术法区别蛮大的,就算是学成了,也往往会结合他们自己原本门派的术法,进行改良……”
周游比较同意张小普的看法:“对。而且我听领……听我的一位尊长说过,缚地罗阵法诡谲,其他流派的人几乎不可能学成的。”
江月心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游,道:“妙手的术法的确是有违常理的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