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树精索性也不遮掩,只讥诮道:“不错,专为你和你那帮小朋友们准备的余兴节目,不过,只怕是你们没有足够时间欣赏完毕呢。”
少年心中一沉。此时听见树精提到“小朋友们”,少年心知周游等人定是没听白义的话,一路追了过来。
今日这趟“旅程”,至于他自己将会遇到些什么,少年基本是心中有数,他也早做好了打算。但是周游苏也牛五方杆儿强等人……少年是一点儿也不希望他们掺和进来的。
虽说,少年明明知道周游等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但他总还是希望牛五方杆儿强他们这一次能例外一些,至少是周游,能被牛五方他们给留在上头……
可是听见树精所言,少年心中仅存的那一丝祈盼也终于掐灭掉了。
树精和他手底下这些人的手段,堪称“高强”,而且因为他们要破坏一切的意图,更多了几分无所顾忌的狠绝,这使得一般的修习者都很难与之抗衡。不用说别的,单看刚刚经历的那场体育场混战,就知道周游牛五方等人能勉强不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而如今树精不住地往地下钻去,尽管看起来像是在体育场之战后的溃败逃窜,但从这一路的经历来看,树精他们此行绝对是有目的的行动,而且此时行动,从客观上使牛五方周游他们失去了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得不硬撑着一口气追下去。虽说是一鼓作气,但这口气撑的太长了,难免气短。
一旦气短,就是树精他们以逸待劳甚至乘虚而入的时机。
少年咬咬牙,问道:“阁下能否明示?”
树精冷笑道:“你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这副样子,难不成还想给他们通风报信不成?”
少年也在黑暗中笑了笑,道:“难道就不能只为满足我的好奇心吗?既然你是精心设计的节目,想来总不会嫌观众多吧?”
“这话倒是不错。”树精短促地笑了一声,正要说下去,却忽的语声一变,尖声喝道:“承庆!”
两通者承庆反应极快,几乎在树精喊出声的同时,便背负着那少年纵身向后跳开,轻轻落在了五步远的地方。树精也跟着他们同步退开,动作更是迅速而轻盈,就像是一片被风刮开的树叶。
少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睁大了眼睛,努力向黑暗之中望去。隐隐约约的,他仿佛看见一道粗壮宛如巨蟒的身影,在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破壁而出,被冲破的土石哗啦啦掉落一地。
可是还没等那少年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条粗壮如蟒的东西又一头扎进了对面的土壁,扑簌簌又是一阵土石碎渣掉落,随即便又没去了踪迹。
“这是……”少年心中生疑,正想要跟树精求证一下心中猜想,谁知只听得四下里又是几声嘭嘭嗵嗵的破壁闷响,耳畔风声如刀削般凌厉削过。
背负着少年的承庆不等树精吩咐,早已飞身跃起,闪转腾挪,将从四面八方射出的数条粗壮之物将将避开。
承庆的动作算是敏捷的了,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一条擦着他后背蹿了过去。
承庆的背上背着那少年。
少年立时被那东西擦破了皮,虽然也是火烧火燎的疼,可搁在他那一身的伤痛之中,却也不算什么了。于是他连眉头都没皱,只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扭过头去,将这突然蹿出来的东西瞧了个满眼。
“树根?”少年有些惊讶,忍不住喊出了声。
不会有错的,那扭动着的粗壮如蟒之物,还附着少许的须根,沾满了泥土,甚至都能闻到湿土与新鲜树皮的气息。
看来,他从刚才便听到的,引起他身体里那根细藤所共鸣的怪异声响,就是这些仿佛惊马一般失控的根脉窜动所带来的了。
在承庆几乎脚不沾地的闪转腾挪中,少年不由奇道:“我说,这些根脉不应该都是听你操控的吗?难道内讧了?”
树精才没工夫搭理那少年。四下里的根脉仿佛是乍了蟑螂窝似的,不停的,从这里或者那里冒出来,将一条不算宽敞的地下通道给挤占的几乎毫无立锥之地。就连树精本人,也几次差点被根脉给从前心到后背给戳个透心凉。
“放肆!”树精顿时恼火起来,双脚往地上重重一踏,深深没入土地之中,深及脚踝;他更将双臂打开,胳膊竟仿佛被抻长了的橡皮筋一般,骤然拉长,刺入两侧土壁之中。
少年伏在承庆背上,看见树精所用的钟阿樱的脸庞之上,似乎毫无表情波澜,甚至连喊声都没有一声。可是,即便少年此时没有真气,却也能感觉这条通道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压重,压的人都透不过气来。
少年只觉胸口烦闷,耐不住竟“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也不知是少年在烦恶中的错觉,还是说树精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发力,少年只觉地下通道里隆隆滚过一阵闷响,仿佛是天雷掉了进来,在这条没有出口的通道中急躁徘徊几个来回,最终像炸裂的huǒ yào炮弹,四散射进了土壁和地下乃至顶壁。
少年以为会有的余响震颤,却是丝毫都没有等到。沉闷的爆裂之后,别说余响余震,就连之前因为根脉异动所带来的响动,都一并消失了。整条黑暗且漫长的地下通道里,除了少年略有些沉重而破碎的呼吸,只是一团死寂。
一如来时的一路。
树精沉声道:“承庆,这左近该是哪一个负责的?”
承庆木然道:“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