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话音未落,周游只觉脚下忽然隆隆震动起来,就好像天边的奔雷突然转到了地下,甚至还在一刻不停地往地下深处捶打着,似要从底下掏空了,将这地面崩解开来,将地上的所有全都陷将下去,扯入无底的深渊!
这是地震了吗?
那少年让他们看的,只是地震?
少年矗立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都微微阖上了,似乎入定了一般,根本没有要给周游等人更多解释的意思。
周游也没来得及询问,因为震感太强,他自己必须要保持平衡不跌倒。尽管周游已经用了全力,可地下骤然传来的震动还是令周游踉跄摇晃着,朝着建木树冠之外的方向踉跄了出去。
而江月心却因为被那少年突然撒开了手,心神一阵阵恍惚,对于将自己身形定下来压根儿没做任何的努力,竟任凭那颠簸如浪涛的强震把他向外重重地抛了出去。
周游刚刚勉强站定,抬眼就见江月心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就要擦着自己的身侧向着更远处摔去。周游急忙扑过去,一把将江月心抱住。可他这一扑,却也打破了自己勉强保持的平衡,骤然间就和江月心两个摔倒在地。
这异界的地面原本虚空近似无形,平坦透亮的好像一大块无际且干净到极致的玻璃,此时被一波强过一波的地震拱动,霎时像变成了被飓风掀起的海浪一般,无端冒出了诸多凶险的波峰与波谷,周游和江月心两个就像被无情丢弃在其中的两只小船,颠过来滚过去的,一会儿被高高抛起,一会儿又被重重摔下,就是无法稳住身形再站起来。
“阿玉!你要做什么?”江月心又急又气,趁着被地面弹起的一瞬,朝着那依旧稳稳站立在建木树下的少年喊道,“你让我们看的就是这个?这算什么办法?”
少年似乎是听见了江月心的喊声,微微睁开了眼睛,向着江月心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但他的眼神分明又并未聚焦,仿佛越过了江月心和周游,看着远方未知的处所,似要看破时间的尽头。
始终一言不发。
这时杆儿强忽然将他茎杆头上的两只小小叶片直挺挺树了起来,叫道:“建木!建木下来了!”
“什……什么?”周游听的莫名其妙,什么叫建木下来了?建木不是始终长在那里吗?
江月心胳膊一伸,就手抱住了一棵小树,尽管这株小建木也一样被地震给颠簸的摇晃不定,但好歹因为根还扎的牢,一时半会儿倒还能当成固定身形的“锚”。
江月心将自己稳了下来,另一手反手攥住了周游握着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拽,好让正没处抓挠的周游也有了个抓手。
两人勉强稳住了,这才定睛朝那最初的也是最大的建木看去。
丛生的建木新苗俱是从那株大建木生出的,尽管它们已经长成了茂密的树林,但这片密林,与被它们所环绕的建木相比,一眼望去,仍是太过渺小了。
实在是因为,这棵建木太过高大,高大到让看见它的人,全都自然而然的从心底油然而生一个词:神树。
也许,只有是真正的神树,才能如此的顶天立地,甚至冲破天地的限制吧!
更不要说从这建木中所散发出的无尽的生命力,那样的蓬勃而无可阻挡,直叫人自然不自然的想要与它保持距离,不愿或不敢靠近它。
即便是在这场不知从何而来的强震中,这棵建木却依然能保持岿然不动,仿佛它就是可以超越变动,超越时空的永恒的定点。
但,真的是一动不动吗?
虽然对于杆儿强的话周游和江月心都无法相信,然而当他们此时终于定了神去看那庞大的建木时,却不由得要认真考虑杆儿强的惊人之语了。
那建木看起来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但若是再仔细去看的话,却能发现这建木的庞大树冠,似乎比之前低垂了一些?
杆儿强看出了周游和江月心的疑惑,忙晃着叶片,道:“你们盯着多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建木正在……”
“正在下降!”江月心惊呼道。不用杆儿强再多说什么,敏锐的水人只要沉下心定下神就能发现,这建木并非是由于树冠长的过于庞大而沉坠下来,而是因为建木正在以一个缓慢但持续的速度,缓缓陷入到地面之下!
“这……”周游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树怎么能往下长呢?”
“气息,你们注意这里的气息……”杆儿强晃着叶片,仿佛在伸着天线接收气息的信号似的,“刚才这里的气息还是乱的,但现在,现在似乎乱中有序……”
此处异界从刚才起就被狂风所裹挟着,再加上不仅没有停止而且还越来越猛烈的地震,的确使得界内气息紊乱无序,几乎让所有的气息脉络全都断裂,甚至给粉碎成尘。
可所谓的乱中有序又在哪里?
周游和江月心不能随意使用真气,一时并无法详细感知气息的细微变化,但杆儿强身为草木之属,他若是这样说,就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
江月心按捺不住,急急问道:“杆儿强你说清楚些,有什么序?秩序是怎么维持的?”水人的语气是那样的急切,简直叫人以为他马上就要将杆儿强从自己脑袋上给揪下来了。
杆儿强晃悠着叶片,略有些迟疑,道:“我只能察觉,这些紊乱的气息,似乎在渐渐集中到了建木中间的地方……那感觉,就像是建木自己……”
“什么?难道是建木自己往地下沉,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