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风忽然向上卷去,钻进建木高大宽庞的树冠,带动枝叶,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啸,仿佛是建木在不怀好意地嗤笑着树下诸人的蒙昧与不可理喻。
少年抬头望着遥远的树冠,对周游道:“还是那句话,好意,我领;但是今天的忙,你,还有月心,都帮不了。有些事,我需要自己来完成。”
“少来这套!”江月心勃然大怒,抬脚就往少年身边走去,“什么自己完成,告诉你,没有这回……啊!”
江月心估计是光顾着生气了,没注意脚底下,竟被一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根脉给绊了一跤,差点儿摔个大马趴。
此时江月心与那少年距离已经很近了,如果水人摔个大马趴的话,扑倒在地的手差不多正好能够到少年的脚尖。所以,在江月心摔倒的时候,少年完全可以搭把手扶一下的……
但是,并没有。
少年不仅动也未动,甚至还瞧着江月心狼狈恢复平衡的样子,凉凉地说着气人的话:“你看你看,摔跤了吧?早到上面去多好……再不走,过一会儿就不是摔跤这么便宜的了……”
江月心重新稳住身形,脸色铁青地瞪着那少年:“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少年叹息道:“为何要如此固执?”
“固执的是你才对吧?”周游在旁边紧紧捏着少年的脉门道。他扫了那少年一眼,又看向了江月心,道:“月心,这家伙就是一个老顽固,跟他讲道理他听不进去,咱们也没必要费这些口舌……”
“就是!”江月心有了种找到同道中人撑腰的硬气,“咱们不废话,直接跟他……”
“我和他在这里,你带着杆儿强马上去到上面。”周游打断了江月心,道。
江月心转了头,将眼睛瞪向了周游:“凭什么?你凭什么指挥我?”
少年也扭头看着周游:“喂,我可没答应你,你别自作主张好不好?”
杆儿强缩在江月心的头发里,茎干上的叶片晃起来充满了焦虑:“这里的草木气息越来越古怪了……你们确定还要这样磨叽吗?”
“当然不能再耗下去了!”周游眉头紧锁了,对江月心道,“月心,你听我的,到上面去……听我说完,去上面并不是支开你,是因为……小心!”
就在说话间,只见又是一条粗壮如蟒的暗色根脉忽从平地拔起,高高昂起,又裹挟着凌厉如刀的风,从江月心背后狠狠扫了过来!
江月心不回头也能觉出背后的风势来者不善,更不要说杆儿强这个因为真气受损变得愈发胆小的,一直在水人头顶尖叫不停着。可江月心却不慌不忙不闪不避,腰上暗暗发力,正冲着背后的风头向后一仰,举足过顶,倒踢,口中喝声:“冰轮倒转!”
随着江月心脚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只见一团巨大的白亮的寒光骤然从空气中膨起,像是天上的满月被水人给冻成了冰球,一脚踢了出去。
从背后袭来的根脉正撞到这只由水之灵息凝成的“冰月”之上,前扑的势头一时无法收束,登时像是给那“冰月”来了个热情满满的拥抱,倏地在那白亮的球体上紧贴这绕了数圈。
那根脉竟从内里发出些呜呜的嘶吼,眼见着就在“冰月”面上用力收紧,像是要将这只碍事儿的球给勒成碎片。
江月心一个后翻稳稳落地,半蹲着望向那只被树根致密缠束成暗绿色的大球,又高声叱道:“凋!”
水人这声一出,“冰月”大球突然白光大炽,仿佛从根脉封锁的内里发生了一场无声的爆炸,光与热散开,这白亮的大球突转成暗黑之色,像是将世界上最深遂的深渊中的黑暗凝成了一只圆球。
有刺目的光从这只暗黑的球中射出,一闪即逝。
那光太刺目,周游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光消失了,由白亮转为暗黑的灵息之球也消失了,缠裹在球外的根脉,更是踪迹全无。
“啊……”
周游还没回过神来,却见江月心才站直了道:“还没完,看好了!”
其实不用江月心提醒,周游早瞧见刚刚平复了的透明地面,此时忽又隆起数道地陇来,像是无数的如刚才那样的粗壮根脉,想要从地下拱出,却被一层无形的界给按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地下冒出头来!
江月心站在少年身旁,垂在身侧的手看似随意地握了一握。就在这时,地下滚过阵阵闷雷般的回响,努力向上拱起的地陇骤然往里一缩,地面重新归复了平整。
可是无数条柔丝细缕般的黑亮气流从地面各处腾起,在空中聚到一处,团成一团,悠悠然飞到了江月心手边。
江月心伸手一握,那团灵息便不见了踪迹。水人扭头看见周游张大了嘴巴正看着自己,不由面上带了些得色,道:“对付草木之属,我们水形总归是有办法的。”
水人话音未落,就听喀拉喀拉的纷纷折断之声传来。周游不由向外看去,发现围绕着大建木的,由果实速生的那片建木小树的密林之中,数不清的小树像是突然失去了根脉的滋养似的,真如摧枯拉朽般倒在地下,由于树林太密,倒下的树木又会砸到旁侧的树上,一眼望去,更是一倒倒一片。
周游不由向江月心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自从到了这异界,因为真气受限顾虑太多,他们不敢动手太久,他几乎都忘了江月心有多大的本事了。水人不愧是水人,一旦不顾一切使出了真本事,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