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游,快点呀!”长女孩在人群中向周游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微笑的脸颊上深深的酒窝盛满了幸福。
周游想拉住女孩的手,只是胳膊一动,却从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的牵扯。他低头看看,噢,自己还被拷着。
自己为什么被拷着?
算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让游游回来!音乐节上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会生踩踏事故的!
周游伸不出手,只好张开嘴呼喊,可是他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不出声音来了!
周游眼睁睁地看着游游生气地撅噘嘴,一甩头,挤进了拥挤亢奋的人群之中。
女孩儿的身影刚刚挤进人群中,却见人群突然不安地骚动起来,只一会儿,不安的骚动已成为了骚乱!哭喊、尖叫声充斥了整个被篝火照亮了的夜空!
“游游!”
周游终于能喊出声音来了,可他的身子像施了定身法,无法动弹!他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游游消失在眼前,痛苦挣扎!
游游不会再回来了。周游悲伤地想到。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手铐硌的生疼的手腕,疼痛的要裂开。
周游只觉脸上湿淋淋的。是下雨了吗?他仰面夜空,夜空群星安静璀璨,如果没有这场意外,该是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你哭了?”
是谁在说话?声音如此熟悉,好像是从上辈子便理所应当相识的人。周游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一人与自己并肩而立。
是他。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他是谁?周游自己问自己。
那个人身子瘦削,穿一身修长的青色束腰宽袖长衫,看起来格外单薄。他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只是两只眼睛分外明亮,在左近火光的照耀下,映着两团温暖的笑意。他的黑很长,只随意在脑后用一只竹簪挽着,几绺碎从旁垂落肩头额上,更为他添几分清癯。
“你说我在哭?”周游看着这人的眼睛,喃喃似自语:“你明明在笑,可是眼睛里分明藏着伤。你为什么不哭?”
对面的青衣人微微一怔,又复归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闲闲的笑容:“哟,进来后还讲上哲学啦?”
“进来?音乐节我该陪游游去的,我不该,不该让她一个人进去……”周游木然将眼神转到嘈乱的音乐节现场,低声喃喃。
青衣人叹口气,道:“陷得太深了,得清醒点儿。”他四下看了看,径直穿过慌乱的人群,从篝火堆里扯出一枝还算细的正在燃烧的木柴,走回到周游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以赤之光,耀尔蒙昧!”说着,“呼”的一下将着火的木柴向周游脸上扫去!
兀自着呆的周游忽觉眼前热辣辣的火光袭来,下意识地向后躲去,饶是如此,前额的头还是被火焰燎到了,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谁!干什么!”周游气恼地吼道,但当他稳住身子看向对面那人的时候,忽然一愣:“你怎么这副打扮?”
青衣人笑道:“醒啦?”
“什么醒了不醒了的,我们在哪儿,你是怎么……”周游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当他看见眼前草地上生踩踏的混乱人群像被橡皮擦擦去一样,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时候,他完全呆住了:“怎……怎么……”
青衣人这才扔掉手中的木柴,走上来揽住周游的肩膀,笑道:“糊涂了?我们现在是在梦中。”
周游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看着青衣人:“梦中?”
青衣人微笑着点点头。
“如果是在做梦,那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周游仍然觉得脑回路绕城了一团乱麻。
“你问出了一个千古难题,”青衣人依然微笑:“如果你在现实中,你又怎样知道你不是在做梦?梦与现实,划分的标准是什么?有清晰的边界吗?即便你们自认为的真实世界,难道就真是你们以为的那么真实吗?”
“……”周游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感觉脑子和那堆篝火一样,已经在冒烟了。
青衣人笑着伸出手,在周游下巴上轻轻一抬,帮他把嘴巴合上,道:“别想多了,我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思考哲学问题,咱们还有事儿要办呢。”
“可是……”那种明明处于现实之中、但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完全不在现实之中的感觉,别别扭扭,好像晕车,让周游很难接受。
“好吧,你非要稿明白的话,”青衣人叹口气,道:“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完全是你在睡梦中按照自己的经历以及潜意识所创造的,与你所谓的现实世界相比,这个世界可以按照你的思维随意改变。你看,眼前就是证明。”
周游看着眼前的一起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橡皮擦涂抹殆尽,空白的地方又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画笔,迅填满:刚才还是混乱的音乐节踩踏现场,而现在却只是一片空旷的沙滩,远处海天相接,风平浪静,近处沙滩荒芜,只有他和青衣人两人。
“我突然给你用了瞌睡虫,你毫无防备,因此刚刚坠入梦乡时,呈现的是你潜意识中最深也是最难忘最难释怀的情节。这种情节,对一部分人来说是天堂,对一部分人来说,则是深渊。”青衣人看着周游,缓缓道:“正是由于你刚入梦乡便陷入你自己的深渊,无法自拔,如果不加以干涉的话,你会在这深渊中徘徊直至生命的尽头。所以我只好唤醒你的一部分自主意识,因此你现在可以部分控制你的梦,让你的梦呈现出你所想呈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