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没急着离开医院，这让他意外地在医院里遇到了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高山大队待了好几年的白若笙。
白若笙看到乔父也愣了下，而后大笑起来，约乔父去他家里坐坐。
他家不远，就在医院附近，乔父想了想就同意了。
说真的，那些下放的人离开高山大队之后，几乎没有再联系大队。
不过乔父也能理解，他们回城之后，工作、生活都不轻松，并不重要的高山大队自然被抛到了脑后。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算不得是一场美好的经历。
白若笙的家并不大，是一套北方常见格局的院子，从墙壁来看，这两年应该整修过。
白若笙突然带着乔父回去，把他家里人吓了一跳，他妻子见有客人来，忙躲入厨房。
即使只是一眼，乔父也看得清楚，那个妇女的脸上有疤痕，刀疤、烫伤疤等，让一张脸显得特别的狰狞。
不一会，一个老人颤巍巍地端着两碗芝麻茶过来。
白若笙忙去接，并把老人扶到一旁坐着，并给她介绍：“娘，这是我跟您说过的生产队长乔正瑜，那些年多亏了他。”
白老太看着乔父，没有牙齿的嘴唇蠕动了下，“多谢乔先生照顾我儿子，这个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老太太言重了，白先生也帮了我们很多。”乔父看老太太站起来要朝自己鞠躬，忙上前阻止，他可不敢当。
说起来，白若笙当年会去南方，实际上还是因为速生野菜的事情，与自家多少是有关系的。
当年云美大队的事情是比较出乎大家意外的，白若笙和李答最后能留下来，最后到高山大队，或许都是缘分。
老太太没有留下来陪客，颤巍巍地去了别的房间。
白若笙请乔父喝茶，“这是我媳妇的拿手好茶，你尝尝，你们南方可没有这芝麻茶吧。”
乔父闻言，笑着摇头，“是没有，那我倒要喝喝看。”从白若笙的话里可以感觉到，白若笙和他的妻子感情不错。
跟乔父想象的甜茶不同，这味道他也形容不出来，芝麻香味不浓郁，反而淡淡的，喝进嘴里后又很悠长，让人喝了还想喝，总体很不错的。
“现在高山大队怎样？”白若笙问道，他在高山大队待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如今见面，自然要问上几句。
“过年前刚分了地，以后怎样就不清楚了。”
“分地也是正常，可是副业就不好发展了。”白若笙知道分田到户是一个大趋势，即使并不是所有的地区都适合。
“不说别的，你现在在哪上班？”乔父问道，白若笙以前怎么说也是国家研究院出来，这回了京市，工作应该不算差吧。
白若笙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涩，“我目前在一家化肥厂上班。”
乔父惊讶地看他：“怎么会？你不是土壤方面的研究员吗？”虽然化肥他也会，但去化肥厂上班总感觉大材小用了。
“我离开的时间太久了，研究院早就物是人非，我当年的课题也不了了之。”白若笙自己也不急着去做什么了，经过那些变动，他对现在平稳的生活很满意。
他一直没联系高山大队，其实也不知道在信里该写什么内容，他手头也没什么钱，更遑论寄东西回大队。
“那太可惜了。”乔父可惜地说道，他是不清楚白若笙当年的课题是什么，但是能让特务动心的人，肯定有特别的地方。
乔父想着，心里一动：“你的那个研究，当年有留下什么资料吗？”
“是有一些，在大队的时候我也誊写了一份，准备再完善一下我的设想的，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乔队长想看的话，我找一找。”
“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的研究被人接手了吗？”乔父提出这个设想。
白若笙面色变了下，他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是有这个可能，但又怎样，没有我的后续理论，他们研究出来的方向只会越偏越远。”
原来是这样，乔父若有所思，看来白若笙也不傻，底牌还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现在如果有个研究所再请你去，你会去吗？”乔父试探地问。
白若笙摇摇头。
乔父见状没再追问，毕竟他只是假设，并没法给白若笙提供一个合适的位置。
“现在国家在发展，肯定有许多地方缺人才，我觉得以你的能力，你可以去当老师。”
乔父停顿了下，又接着提意见，“或者给那些有意发展的大队当顾问。”
毕竟许多大队守着宝山反而不知道怎么发展，又或者那个地方的土壤明明合适种植一种经济作物，但是当地的农民们找错了方向。
白若笙闻言若有所思，其实他还真没想过这一些。
“我看看吧。”化肥厂的工作环境并不算很好，他那时候回来，研究员进不去了，家里有一团乱，为了生活，只好通过朋友的介绍，去了这家化肥厂。
乔父没再多说，他知道白若笙动心了。
“对了，你在化肥厂上班，那李答呢？”或许是因为白若笙和白美兰一样，都与乔母一个姓，乔父对他们的态度跟别人有些差别。
“李答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回京市后就没再联系过了，可能他没留在京市了吧，没记错的话，他是东北那边的。”
白若笙是真的不清楚李答的去处，毕竟他们研究的方向并不一样。
乔父若有所思，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李答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