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钱氏在门口怨愤的指责,周思敏忍了又忍,将心中那点躁动的愤怒压下后,她才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母亲……外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她乖顺的上前迎接,将人堵在了屋外的院子里,只差两步就要进门。
盛夏正午的阳光炙热而刺眼,照在周思敏白皙的脸蛋上显得尤其光亮。钱氏只看了一眼,便猜想着对方那生母的姿容许是比张氏还要艳丽。
心中立刻翻涌出一阵厌恶的感觉,钱氏不悦的说道:“要不是怕你怠慢了贵客,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用得着跑得这么远?”
“可是严姑娘刚刚睡下。”周思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来:“还说让我不要吵到她。”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备让钱氏母女去探看严子陵了。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了严子陵的到访,钱氏心里既高兴又惊讶。这个便宜外孙女果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会闯祸,现在竟学会巴结贵人了,还一声不吭的给张家请进来这么一尊大佛!
听到钱氏当着自己的面埋汰周思敏,张氏便觉得有些尴尬,嗔怪道:“阿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方才听周二爷说要搬到周家堡去住时,便高高兴兴去了钱氏那里告别。可还没等她将话全给说完呢,红缨就摸了过去告诉她说护国女将军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钱氏哪里还坐得住,紧抓着她的手一路就赶了过来。
张氏甚至没来得及给周家人说说一声。
“思敏啊,本来我们今日就要搬回周家堡的,可既然将军来了,今日就没法搬家了。”在路上时,钱氏就推翻了之前的言论,只一个劲的留着张氏再多住几天。张氏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为了什么,因此一见到周思敏,她便和颜悦色的说道:“一会儿等严将军醒了,你可要留她在此吃了晚饭再走。”
身在周家堡那样的地方,你可以不知道当朝宰相姓甚名谁,但是护国将军严子陵的大名却是不能不清楚。张氏虽然是被自己的母亲强拉着过来拜访严子陵的,但她也却是对对方敬佩有加。
可周思敏却道:“母亲,今日又不是中秋,宵禁后坊门就关了。你留将军在此用饭,误了她回去的钟头怎么办?”
张氏听了,顿时恍然,口中不住惋惜的说道:“对啊!阿娘竟把这事给忘了。严将军住在东市,和咱们张家可不在一个坊里呢。”
钱氏也是眸光暗沉,站在门口低声说道:“那我这就去叫了成澜丫头过来。一会儿严将军要走时,你们好好送送她。”
张氏也点了点头:“二爷那边,我也要告知一声。”
左右严子陵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离开。她们还有的是时间下去布置,虽不能留对方吃饭,准备一些礼物让对方带回去却是可以的。
两人各自有了心思,便也不“纠缠”着周思敏了,带着几个丫鬟便又离开了小院。
周思敏将人送到院子门口,转身看到红缨及袖箭脸上那喜滋滋的表情,当即便冷笑了一声:“不是让你们去厨房端一些茶点来么?你们倒端到夫人的院子里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个丫头急忙低了头说小姐恕罪,脸上却都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竟是连理由都懒得找。因为在她们的印象里,周思敏粗枝大叶极好对付,只要她们不碎嘴讨论对方的身世,平时再对周思文恭敬有礼一些,周思敏便不会对她们苛刻问责。
“既然知道有罪,那便留在这里不用进来了。”周思敏看着这两人的表现便知她们根本没把这事往心里去,原先压抑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子就燃了起来:“你们心太大,我这个主子用不起!”
说完,周思敏便领着玉兰进了院子,然后将院门一掩,再不理会这两个呆愣的奴才。
“不要就不要。当我们稀罕啊!”
红缨最先反应过来后,脸色一下子便拉的老长:“原来口口声声说不信任郁家的奴才,只放心用自家人。可这才隔了几天,就将郁家那两个臭丫头提到跟前伺候了。”
袖箭也点了点头。她和红缨都是周家的家生子,被老子娘走了关系安排在周思敏身边后,便一直是担着一等大丫鬟的职位。何曾被那外来人家的奴才看轻过?
可这两日里,她们二人处处被周思敏冷落不说,便连那郁家的两个丫头也敢对她们指手画脚,安排这安排那的。两人早就受够这样的鸟气了!
如今周思敏主动说不要她们了,她们才不会再死皮赖脸的待着这里呢!
两人恨恨的说了一些解气的话,然后便一起拉着手去找张氏哭诉了。
周思敏只不过是借着两个奴才犯错稍微发泄了一下心头的怒气,却没想过两个奴才也早起了蹬了她的念头。只等她前脚刚走,人后脚就去找张氏哭诉,另谋了出路。
不过,周思敏向来不把这些奴才们放在眼里。就算她知道了这事,也不过是当做笑话听一听就过去了。
对于前世的她来说,奴才就是奴才,对这种贱役有所期待的话,只会辱了她士族小姐的高贵身份;如今,她虽已降级成了寒门,却也是身家清白的良民,和那些奴才斤斤计较,拿她以前嫡母的话来说,那便是自甘堕落。
玉兰小心翼翼的跟在周思敏身后进了屋,抬眼下意识找了一下芍药的身影,却没料到一瞥眼看到个身影斜斜倚靠在了里间厢房的门口。
那人正是刚睡下去就被吵醒了的严子陵。她此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