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处半开放的厅,一半遮蔽一半露天,硕大的凤羽围成的圈,里头已经很多人,气氛很沉默。
众人一眼看到前头空地上站着的夜溪,一脸崩溃。
夜溪不止脸上崩溃,内心更是崩溃成泥石流。
她只是来看个热闹啊!
这年头看热闹竟是这么危险?
她跟在凤二老爷子身边,往前凑了凑,才看到那苍白得鬼似的小娃的脸,熟料那小娃子心思更鬼,猛的看过来,眼睛一下亮得鬼绿鬼绿的,然后一扑——
她一个哆嗦,实在是小娃子的脸色太难看,瘦了吧唧的,身上衣裳空空荡荡,她想着毕竟是人家正宗的骨血,踹出个一二三来不好,就把踢出去的腿麻溜儿的收回来了。还不敢闪开,怕那小娃子扑个空砸在坚硬的地板上摔成一地碎积木。
天地良心啊,她就发了这么一回善心,被赖上了。
小娃子饿虎扑食,扑到她腿上,两条细麻杆一抱,抱紧了,然后夜溪就感觉到自己腿一重,耳听得一声——噗。
吐、血、了!
天啊啊啊——要死死远点儿,死在本王的腿上是怎么回事?让本王被凤凰鲲鹏两族同时追杀吗?
捏死他的心都有。
可不等夜王调整出一个惊吓带着关切带着不关我事啊的无辜笑容,那小娃子飞快伸出一只手,手指头蘸着那血划拉几下,啪叽一个图案成,嗖一下钻她腿里去了。
夜王惊呆,擦,碰瓷儿!
她堂堂夜王被个垂死的小儿碰了瓷儿!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崩了秩序乱了纲常吗?连一个吃奶的娃都如此黑心烂肚肠,是良知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小娃子两条小细胳膊紧紧箍着她的腿,看上去不怎么牢靠的小脑袋倔强的仰着,两粒黑眼珠子亮得堪比鬼火,透着幽幽的绿。
“我是你的了!”
你是我的——擦啊!
老子秒秒钟捏死你信不信啊!
周围众人已经在小娃子突然发动的那一刻凝滞,再看到听到他的所行所言,前后不过三秒钟,惊呆成石塑。
这是什么样的神转折?!
分明上一秒他们在商议怎么给娃子救命啊啊啊!
娃子你脑袋进水了吗?
夜溪僵硬着不动,不敢说,内心戏乱闪。娃子坚持着不动,你不答应我就耗到地老天荒。众人麻木着不动,找不出这出转折的前因后果。
然后,岦桑带着一行姗姗来迟,恰恰错过。
这是怎么了?被施了定身咒吗?
岦桑扫了眼全场,走到凤二老爷子身边,拍了他下,低声问原委。
凤二老爷子内心正混乱着,复杂的看他一眼,低声说了。
岦桑再心如止水也不免瞠目,这是什么样的缘分!难道夜溪是什么神秘的体质专门招凤凰?
不由回头去看身后一队,嗯,招的不止是凤凰。
小伙伴们自然也听见了,看向夜溪腿部挂件的目光不免不善,无归直接大步上前,手一抓,扯,丝毫不顾及对方是个性命不稳的小娃子。
嘿,竟没扯下来?
小娃子抱得很紧,简直是在用最后的生命的力量,固执的盯着夜溪的眼睛。
无归才认真看了他眼,一看长的那模样,心一哆嗦,妈呀,瘦成这样最后一口气了吧,还是给凤族留个面子别一扯扯出人命来。
松了手。
别人看到小娃子那副模样,也不敢大动。
夜小煞却是火了,蹭蹭蹭跑过来,双手叉腰,眼里煞气翻滚,奶声奶气的吼:“你给我下来!这是我娘!”
小娃子听到了,盯着夜溪的眼睛忽然更亮,夜溪一个哆嗦。
“娘——”
多么响亮透彻的小奶音啊,比夜小煞还软,却坚定似铁。
夜溪老腰一疼,果断扶腰。
凤二老爷子张大了嘴,看眼夜溪,看眼挂件,再看眼凤屠,问岦桑。
“这不是乱了辈儿?”
明明是小叔子的吧?
岦桑铁青着脸。
孩子宁愿喊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为娘,这是被逼到什么份上了?
夜小煞啊一声,张开愤怒的两排小乳牙,啊呜咬去。
吓得夜溪忙一根腿高抬,一手将他捞起,举坐在自己另一边肩膀上。
“小煞乖,不要跟弟弟打架,弟弟还小。”
得,这辈分是乱套了,凤二老爷子想。
无归去看凤屠,发现他正看着挂件,神情没什么特别,纯粹的好奇和...嫌恶。
凤屠:好丑...
忽然一阵风来,唰唰唰跑过来三个人,跑到夜溪面前,笑容肥腻如同土财主。
凤屠眼角一抽,忙走过去。
“哎呀,这就是屠儿的媳妇了吧,咱们见过的,只差一步就能见着面,真是个水灵灵的好孩子。”
夜溪眼角一抽,这谁啊,谁家的仨活宝啊。
仨活宝自我介绍:“我们是屠儿的大舅二舅三舅,都是一家人哈,都是一家人。对了,这是我们的小外甥,也就是屠儿的亲弟弟,焜儿,也是你的弟弟嘛,哈哈,你看他多喜欢你啊,可见天生一家人呢,哈哈哈。”
凤屠不耐道:“别乱攀亲戚,谁和你们一家人啊,我们不熟。”
“啊呀,熟不熟的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哈哈。”
夜溪顺着一道意义不明的视线望去,十几步外,站着一个男的,怔怔看着凤屠,嘴唇微动,眼神复杂的很。
想来是凤屠的生父了。
又看了眼,嗯,长得是挺好看,但没凤屠好看,一双眼睛外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