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分家是我提出来的!不关娘和大嫂的事!”余海看着老余头,再次开口道。
老余头眉头皱得更紧了,叱道:“分什么家,瞎胡闹!等你腿养好了再说!!”
余小草突然出声道:“再不分家,我们二房的人,就要被卖光了!爷爷,要不是爹出来阻止,您现在就看不到我和小莲了。还是把家分了吧,分了家就没有人打我们的主意了!”
“卖人?”老余头浑浊的老眼中,突然迸射出慑人的寒光,他想到刚刚出去的妇人,想通是怎么回事了,便狠狠地瞪了张氏和李氏婆媳一眼,喝道:“我还没死呢,看谁敢打你们的主意!!卖儿卖女,我们余家丢不起这个脸!!”
老余头难得发一次威,李氏骇得低头往婆婆身后躲了躲,张氏缩了缩身子,强词道:
“做周家的丫头有什么不好?吃不愁穿不愁,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这种好事哪找去?老二的伤,才几天功夫就把家底花了大半。那时候,他不知道啥时能醒呢,每天光吃药就要几钱银子。最近家里进项又少……我这不是为了这个家考量吗!”
“现在老二不是醒过来了吗?分家的事,不许再提了!”张氏什么性子,老余头很清楚。前妻刚去世那会儿,他怎么就看走眼了,娶了这么个惹祸精回来。
以前张氏对二儿子的苛待,他不是没敲打过,可她每次都呼天抢地地哭闹一场,说家里的难处,自己的难处。有时候当着他的面儿应承得很好,一转眼该怎么又怎么了。
在八岁的余海吃不饱肚子,下河捞鱼差点淹死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要休了她的。可没想到张氏查出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才敲打了一番把她留了下来。没想到,生了三儿子后,张氏更加变本加厉,只顾着自己的孩子,把前房的一儿一女不管不问。
这些年,他每回说她,她总是撒泼哭闹一番。渐渐的,孩子们大了,为了家宅平安,他只有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苦了老二一家了。
对于善良能干的二儿子,老余头心中总觉得有些亏欠。孙大夫说了,他的右腿只怕是不中用了,严重的话可能要锯掉。老二一家,病的病弱的弱,不分家的话,只要自己在,就有他们一口吃的……要是自己不在了,老二家的孩子们也大了,能顶事儿了……
不料,余海心意已决,他恳切地道:“爹!你要真心疼儿子,就把这个家给分了吧!!儿子求您了!!”
看着二儿子恳求的目光,老余头心中狠狠地抽痛了几下。前妻去世的时候,一再叮嘱他要照顾好她的一对儿女,他却一样也没做到。大女儿远嫁,回来一趟都要四五天,自从女儿有了孩子之后,就很少回娘家了。而前妻最疼爱的儿子,如今却落了个残废的下场——他死后有什么脸面见他的妻子?
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油菜花海中,那个俏丽的少女朝着他甜笑着……
想想张氏的德性,以后二儿子在家吃闲饭,不知要被她怎么苛刻呢。算了,二儿子要分家就分了吧,以后自己私下里多贴补些,日子也是能过得去的。
下晌的时候,老余头让大山请来村长,和几个本家兄长,坐在主屋里商量着分家事宜。
老余头的大哥余立春,替大海侄子抱不平:“我说老三哪!大海这孩子对你们家可是劳苦功高啊!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家能过成这样,还不都是大海能干?他才刚醒来,你就着急把他赶出去,你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吗?”
“他大伯,是老二自己要分出去的,关我们老头子什么事?”张氏不乐意了,他们分家这些不相干的人过来指手画脚,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分家,老二一家你们养活?
余海住在外村不常往来的二叔余立夏,脾气比较爆,他一瞪眼睛,喝道:“老爷们说话,你个娘们叽歪什么?”
张氏兀自不甘心地小声叨叨着:“是我们家分家,怎么就没我的事了?”
东山村虽说只是个小渔村,村长刘家顺还是很有威望的。他看了张氏一眼,成功让她闭嘴后,对老余头道:“立秋兄弟,这个家你准备怎么分?”
老余头咂吧着旱烟袋,想了想,道:“我都想好了,家产分成四份,大山他们兄弟三个一人一份,我和他娘占一份……”
“那怎么行!彩蝶还没出嫁呢,也应该占一份!要不,她的嫁妆谁来出?詹家可是出了八两银子的聘礼的!还有老三将来是要参加科考的,盘缠费用也都是一大笔开支,难道指望分家出去的哥哥们给他凑钱?”张氏一听不乐意了,咋咋呼呼地表示反对。
老余头在桌脚下磕了磕烟袋头,道:“那就分成五份,彩蝶也占一份!分家以后,我和你们娘跟谁住,以后的那一份财产百年后就归谁。说好了,分家不离家,老二一家还住在这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一家人不会疏远了。家里的新船,大部分都是老二挣回来的,他的腿脚不好,就分给他吧,以后租出去也是个进项……”
他的话没说完,在李氏用力扯了扯男人的胳膊,见他没表示,连忙道:“爹,我们大山黑子是长子长孙,奉养爹娘是应该的,你们自然是跟我们住了。可咱们家就指着每日打渔的进项呢,要是分给老二,以后一大家子都喝西北风啊?”
张氏早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候也爆发出来:“老大家的说的是!当家的,你偏心偏得也太狠了!没了渔船,咱们吃什么喝什么?老三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