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死神的步伐般越来越近,温偃朝下头看了看,她就算是现在跳下去也已经来不及,可若是加把劲,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爬上围墙的话,说不定她还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温偃心中就已经有了决策,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后便努力地继续向上攀爬。
“什么人?!”夜里巡逻的侍卫已然接近,并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正在爬树的温偃。
温偃知道越是这样的情况,她就越是不能乱,她对身下的呼喝声充耳不闻,继续心无旁骛地向上攀爬着。
底下的侍卫们有认出了温偃来的,知道温偃是府里即将要献进宫里的美人,当下就变了脸色,领头的侍卫更是赶忙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看着,别让她跳下来从别的地方跑了,其余的人跟我来到外头去堵住她!”
说话间,一大半的侍卫就已经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了。
而温偃此时也已经成功爬上了围墙,只是上围墙比下围墙还要困难,几尺高的围墙离地面已经很是有些距离了。她看了看围墙的高度,又看了看已经出了大门的那些侍卫,深吸一口气后,她眼睛一闭,横了横心便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才刚刚落地,温偃的左脚脚踝处就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站住!”此时府中的侍卫也已经快速地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温偃再不敢耽搁,咬了咬牙后便强忍着疼痛奔跑了起来。
今夜的风很凉,奔跑时就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面颊之上,温偃听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脚步声,她心里忽然浮起了一阵慌乱,但她怕的不是被抓回去,她怕的是她要再一次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那个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踏足一步的地方!
“啊!”脚骨头仿佛已经断裂,一阵钻心似的疼痛袭来,温偃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已然摔倒了在了街道上。
深夜的街道里本来是空空荡荡地见不到一个人影,可此刻在她身前不远处,却有人抬着一顶华贵的轿子缓缓而来,而她就倒在街道的正中间,若是这顶轿子要过去的话,要么是她让开,要么是轿子从她身边绕过去。
但这顶轿子里所坐之人显然身份不凡,光是保护着这顶轿子的人马就有一二十之多,此刻又怎会为了避开她而特意转动方向呢。
“前面何人?还不快速速让开!”开口的男子穿着上好料子的长袍,看起来打扮的确实是人模人样的,可一开口,温偃就已然听出这是一个太监的声音。
何人身边会用太监服侍?温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穷无尽的绝望仿佛从温偃的周身散发开来,她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现在很可能就坐在前面那顶轿子里。她该说这是天意,还是命运使然?
原本以为这世再无纠葛的两个人,生命线却又重新交汇在了一起,难道命运真的是不可更改的吗?温偃的脸色逐渐开始发白,而后变得面无血色,就连身子都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那种许久不曾出现在她身上的无助和惶恐又悄然席卷而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嫁给郑钧时,那个惊慌失措又绝望失落的夜。
正在温偃陷入回忆不可自拔的时候,两边的人马都已经渐渐逼近了她。
“你们是什么人?!”先前说话的那公公还以为李府的侍卫们是刺客,所以说话间,声音里都不自觉的透出了一丝丝的紧张,而周围保护郑钧的那群侍卫更是‘锵’、‘锵’几声,一个个都拔出了身上的佩剑,面容严肃地盯着那群李府的侍卫。
李府领头的侍卫见这情况,知道自己这是冲撞到了大人物,于是赶紧拱手恭敬道:“这位大人,小人无意冒犯,只是身后这姑娘是即将要送进宫献给大王的美人,此番美人出逃,小人必须将人给带回去,若是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侍卫极其精明的点了点温偃的身份,毕竟无论这朝中的官有多大,总归是不会为难即将要敬献大王的人。
那公公听闻此言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又暗暗地瞟了身后的轿子一眼,见里头的人并未出声之后,这才开口道:“行了,快将人给——”
“慢着。”那公公的话还未说完,轿子里的人却忽然出了声。
那公公心中一惊,连忙就毕恭毕敬地掀开了帘子。
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的面容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若真论这男子的相貌,那是决计算不上出色的,可是看久了,竟也让人感觉到舒服,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男子身上那种懒散,威严的气势,若不是长期处在上位者的人,是决计不能拥有的。
“这普天之下,还有不愿意进宫的女子?”郑钧一边开口,一边就走下了轿子,似乎是想要上前去看看这奇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李府领头的侍卫并不知郑钧身份,正要上前阻拦,只不过他才刚迈动半步,一旁的公公就赶忙开口喝道:“大胆,大王的道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拦的!”
公公这话一出,李府的侍卫当即石化在原地,怔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磕头行礼,“参、参见大王。”这侍卫说话已然紧张得有些结巴,且身子更是如抖筛一般开始颤抖起来。
不过郑钧去从头至尾没有看这侍卫一眼,而是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温偃的身前。
“抬起头来。”郑钧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垂着头的温偃,语气中是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