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楚轩被楚皇急召进宫,想起这些天太子对他的态度,他已经预感到了这次进宫必然不妙,可是他却不得不去。
除了迎战,他无路可退。
楚轩进宫的时候,太子也在,路过太子身边时,二人不期然地对视了一眼,太子眼中隐有不屑的神采闪动,而楚轩的一双眸子则是晦暗难明,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儿臣见过父皇。”楚轩照常行礼,就连语气都和往常一样无波无澜,听不出任何平静以外的情绪。
殿中静了半晌,却不见上头的人传来回音,楚轩也不介意,依旧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就像座雕塑一般,笔直地立在原地。
楚皇静静地盯了楚轩半晌,最后才无奈的发现,论定力,他这个已经迈入老年的父亲竟是已经比不上自己这个心思深沉的第四子了!
如此,楚皇只好先开了口:“太子, 告诉你这位好弟弟,今日朕为何要召见他进宫!”楚皇的声音极尽低沉,就像是在刻意地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无尽怒火一样。
太子闻此,眼底的笑意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他抱拳称是,上前两步凑到楚轩的身边,趾高气昂地开口道:“四弟,和你一起共事的多位大臣联名上折子弹劾于你,说你贪污受贿,私自与地方官员勾结,贪下了一大部分的税银!此事事关重大,我身为你的大哥,一时不能对此事做出决断,于是赶忙将折子呈给了父皇。四弟若是真的犯下了此事,不如现在就坦白从宽,自己招了吧,父皇一向便宽厚仁慈,说不定看在你及时认错的份上,对你从轻处罚。”
太子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幸灾乐祸,若非是看着楚皇还在这,恐怕太子此时已经要忍不住长笑出声了。
楚轩剑眉微微一蹙,他早些时候确实是奉楚皇的命令,和几位大臣还有当地的地方官一起经办楚都附近几座城池的税收之事,只是一来楚皇只是下令让他从旁协助,二来又加上他并不受楚皇的喜爱,所以他几乎是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即这事真要仔细说起来,他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实际上那些大臣们连账目都未曾让他看过。
但当时他也私底下想办法看过那些账目,见确实没有问题后,才放手任由他们去折腾了,没想到这事过了这么久,居然又被翻了出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由头,看来太子是打定主意要栽赃陷害于他了!
虽然已经知道太子既然敢把这事给明目张胆地挑出来,想必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楚轩此时却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辩解道:“父皇,大哥所说之事,儿臣并未做过,还请父皇明察。”
在那一道道折子和清晰明了的账目面前,楚轩的这一句辩解显得尤其地苍白无力。
楚皇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太子却已经忍不住开口道:“四弟,你先别忙着否认,我这可还有别的证据!”
闻此,饶是镇定如楚轩,此时这终于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端坐在上首的楚皇听太子这么一说后,更是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而后才阴沉着脸道:“还有什么证据,呈上来!”
太子微微一笑,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从袖中抽出一沓纸来递给下来接证据和定,又拱手对楚皇恭敬道:“这些证据是儿臣最近两天才查到的,所以此时才来得及呈上。”
楚皇一时并未开口答话,待得看完那几张纸上的内容之后,才皱着眉疑惑道:“这些都是什么?”
“回父皇,”太子忙拱手道:“儿臣刚开始想着仅仅凭着几道弹劾的折子和一本账簿,并不足以证四弟贪污了税银,于是儿臣便派人私底下去查了一查,发现楚都之中有一家生意极好的酒楼正巧是越国公主所开,但越国公主嫁过来的时候,亦是带了大量的嫁妆的,所以能开得起这间酒楼倒也不算奇怪,只是最近那越国公主的一些动静却引起了儿臣的注意——“
说到这,太子停下以轻蔑的眼光扫了楚轩一眼后,这才接着道:“ 距盘下那间酒楼没多久,越国公主最近又在城内盘下了一间极大的店面,专门用来卖蜀锦、云锦等名贵的针织布料,且这些还不算完,那越国公主近来又买下了一块地皮,听说是准备用来建造织布坊,而且还出了高价寻招手艺上好的绣娘……”
太子越往下说,楚轩的面色也越来越差,而楚皇却像是有些没听明白似的,皱着眉头追问道:“太子的意思是?”
太子复又朝着楚皇拱了拱手,他脸上的笑意几乎要飞出天际,“回父皇,儿臣的意思是,那越国公主带来的嫁妆根本就不够支撑她的这些开支,且父皇可还记得,上次因为四弟勾结大臣被弹劾的事情,您一怒之下罚了四皇子府半年的俸禄,这半年里,四皇子府上上下下总是要生活的,而这些银子又从哪里来?其中的玄机,想必应该不用儿臣再多说了。”
话已至此,楚轩这次贪污受贿的罪名是怎么也洗刷不掉了。
“逆子!”楚皇听完后更是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楚轩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这些年你一直行事低调,枉朕还以为你是个懂事、识大局的好孩子,没想到竟在私底下干出了这样的勾当!你这简直是要气死朕!咳咳咳咳……”
楚皇话还未说完就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和定见状,赶忙走上前去,一脸担忧地道:“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
茶杯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