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一进屋子就发现了昏迷倒地的温偃。
楚轩去而复返,急忙唤来太医。
太医说,温偃是因为急火攻心,导致气血虚堵,加上她最近本就各种事情积压已久,受不了什么刺激,她近来又喝了太多的酒,种种因素加起来,才会忽然病倒。
简单的说,便是温偃的身心都压抑了太久。
而和楚轩吵的那一架,便是让她心里的压力全部垮掉的一个*。
地上显得有些杂乱,散落着温偃平日里放在床头的一些书本,绿竹慌忙之中没有心思去管那些。
看到温偃昏迷倒地的那一刻,绿竹的魂儿都要吓没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整理那些。
楚轩一直站在一旁,面色复杂,绿竹本以为他会过来看一看温偃,她识相的提起裙摆站到了一边,给楚轩让出了地方。
然而绿竹没想到的是,楚轩只是叮嘱了那太医一些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似连再看一眼都吝啬于她。
看着楚轩离开的背影,绿竹想要为温偃抱不平的那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温偃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状态她都看在眼里,尽管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绿竹不傻,她不敢说多么了解温偃,可她却无法忘记她那漆黑的目光里面弥漫着清苦的雪夜的气息。
温偃总是会独自一人爬到树上,映着月光喝酒,她的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可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忍着。
自从楚玉走后,温偃便再没了能够掏心掏肺说话的人,那些委屈她能和谁说?总归不能和她这个做下人的倾诉。
绿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就算心里对楚轩有一千个不满,她也只能忍着。
温偃的楚轩的关系越发僵硬,这些并不是她一个婢女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了的,搞不好甚至连她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
这宫里处处皆是陷阱荆棘,她不能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去与楚轩争辩,若是触怒了楚轩,她没有好果子不说,到时温偃的身边便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她绝对不能这般目光短浅。
想及此,绿竹更为苦恼。
温偃重病的消息定然会顺便传遍楚宫,届时不定会有多少不怀好意之人接着探病的由子来搞小动作。
绿竹沉下心来,接下来的日子,她必须得放机灵点才行。
果然,温偃病倒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便传便了各宫各院,携着风,悄悄捎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表面平静的宫墙内如同正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盘踞在每个人的心里,似在伺机而动,权衡利弊,虎视眈眈的盯着温偃。
绿竹还是有些多虑了,她见楚轩那般绝情的模样,本以为他在气头上,并不会对温偃有过多的保护。
绿竹已经做好了与来探望温偃的各宫娘娘周旋的准备,可楚轩到底是良心未泯,他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就下了一道死命令。
所有请安的妃嫔皆在温偃宫外跪安,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打扰。
黑脸的侍卫往宫门口一站,那凶狠的模样,有别的宫里路过的婢女太监见了,皆低着头快步走开,丝毫不敢做多停留。
楚轩的狠厉的性子众人周知,就是有人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宋娴得了消息,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本想着挺着肚子借此机会去奚落温偃一番,可楚轩这道命令一出,饶是她也不敢公然和楚轩对着干。
楚轩对后宫妇人的那些狠毒手段再清楚不过,温偃病倒,有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于他,他更不能让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借此机会毒害温偃。
楚轩面上虽然满不在乎,可心里却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手里的折子也看不下去,被他凌乱的扔在一边。
象牙烛台上的烛火受惊一般的跳跃了几下,袅袅升起一抹淡色青烟,仿佛一声无奈的叹息,幽幽化作这红尘间微微的余温。
他双手撑着脑袋,眉头一刻都不曾松下过。
那是他第一次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他们好不容易接近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走进她的世界。
可是,理想,期待,未来,好像一瞬间都破灭了。
他用那般极端的方式想要将她留住,可结果反而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楚国以北有一处名叫银阙的小国,那里民风淳朴,物资丰饶,温偃说,那里有一座名叫的离泽的临海小镇,他记不清楚温偃和他说过多少次想去那里看一看。
时至今日,她依旧向往离泽的雪,向往着银阙草原上的风吟鸟唱。后来楚轩才知道,其实离泽是没有雪的。
她想做的,无非就是离开他罢了。
楚轩少有的感到无力,仿佛她一口吞掉了他血液里的所有痴狂,又反复揉搓扔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命运从来不肯善待他,他恨他自己的犀利狷介,也恨温偃的冥顽不化。
楚轩的耳边忽然响起沈君临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过只是一座孤岛。”
这是几年前,楚轩在一个夜晚听沈君临说起过的,那时候楚轩觉得他有些偏激,而如今楚轩终于理解这句话时,才明白这句话的背后有多么的悲凉。
楚轩对温偃的保护有些超出了绿竹所预计的程度。
因为这一次,连暖春都被拦截在了外面。
自从上次温偃和暖春见面以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的微妙,绿竹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向来心细如尘,在宫中多年,练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