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时温言对着广大的校场,像极自言自语,他的语气参杂了太多悲凉与无奈,沈君临以为他只是向以往般想念温言,便静静地听着,待说罢温言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沈君临,沈君临被温言犀利的眼神看得心跳漏了半拍,心中暗暗心惊,怎么今日温言如此怪异。
“是,阿偃在那时背誉为京中第一美人,她生得貌美,气质尤为出众又睿智过人,许多世家公子都对阿偃有心思,不过阿偃眼里始终只有楚皇一人。”提到楚轩沈君临忽然住了嘴,自温偃被打入冷宫,楚轩就成了温言的禁忌,容不得人提。
沈君临以为温言会大发雷霆,出乎意料的,温言没有动怒,相反神情淡然,提起温偃时温言越是冷静沈君临就越是不安,不明为何温言今日如此反常。
“本王初次见皇姐时就想,此人只应天上有,凡间哪得几回见,事实如此,迄今为止本王都未见到比皇姐优秀之人,她离开越国,本王以为日后都无法再见面,可看天待本王不薄,让本王得以再见皇姐,只是皇姐每回都行踪不定,要见她一回实属不易,但我原先以为到底还有机会见的。”
世间太多事造化弄人,一个人会跌跌撞撞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有时亦会眨眼不见,甚至消失地干干净净,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上,温言以为他还有许多机会见到温偃,殊不知现实如此骨感,教人心灰意冷。
“先生也觉得本王是错的么?”
“什么?”今日温言说话八竿子不着一处,令沈君临有些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温言,近来温言虽然总忤逆他的意思,但沈君临也没有责怪过温言,只是在一旁提点温言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严格来说温言所作所为并无错处。
往日里温言任性起来压根不顾沈君临说什么,他只需断定自己所做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就果断做出自己想要的决定,沈君临便是了解他的脾性,故而温言近来所做的事他并未多说什么,怎今日温言自己反而计较起来。
“殿下怎么忽然说这些。”沈君临被温言一句一句说得越发不解,温言来军营一事本就备受争议,莫不是他听了下人嚼舌根才忽然在意起这些事来?
温言抬头对天长舒一口气,半晌才走到沈君临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沈君临的双眸:“皇姐……怎么没的,何时的事?不要骗本王,先生知道,本王是最讨厌被骗的。”
温言强忍着泪意才不至于沈君临面前失态,沈君临不喜他哭,从沈君临当他幕僚那日起就反复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道还真的未在沈君临面前落过泪。
从王御史那里听来温偃逝世的消息,温言何其希望他来问沈君临时,沈君临会愤然地责备他胡思乱想,可沈君临却是定然看着他,沈君临抬眸与他对视那刻,温言的心当即凉了半截。
“一月前的事,楚宫传来的消息道是病逝。”坚毅如沈君临提及温偃的死,眼中亦流露出难掩的悲痛,何况温言?
“病逝……也好,去了也好,省得再留在人世受苦。”温言沉吸了几口气,才未痛哭出声,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被困在眼中,愣是一滴也未落下,最终温言猛地捂住双眼蹲在高台上,一言不发。
乌云阵阵从天上飘过,晦明变化间沈君临感受到有什么在消逝,在边关时间变得格外紧促,然而此时站在高台上,看着温言瘦小的背影,沈君临觉得时间过得是那样缓慢,每一刻都变得分外难熬。
“谈和吧。”良久,温言整理好情绪才直起身,那双明亮的眼睛泛着红血丝,带着些许泪意仍目光坚毅地看着沈君临,见沈君临有些茫然,再次重复道:“这场战争早该结束,还麻烦先生安排与宋国谈和一事,后日休战,本王要亲自前往敌营谈和。”
大战在即,两国士兵皆在紧张备战,温言身在边关何尝不紧张,除却要求将士们抓紧时间训练,为何不与敌国进行谈和,他不想看见生灵涂炭,谈和即是最好的法子,不然战况再坚持下去也不是法子。
“王爷可想好了,宋国督军为宋国太子,他们此战抱着志在必得的打算,何况宋国太子固执,要说服他并非易事。”沈君临默然片刻才语气凝重地开口,口上所说只是沈君临客气的说法,主要还是他不想温言见宋长真。
一年前宋国来访越国,宋长真在围猎盛宴上当着众人的面非礼了温言一事至今沈君临还耿耿于怀,宋长真此人机敏过人却又脾气古怪,委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温言尽管成长迅速,要对付宋长真还有些勉强。
“宋国来势汹汹连战半年都没有退步的意思,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夺下苏城,可苏城本就是越国国土,尽管没多少胜算本王仍想试一试,本王已厌倦了看到军中将士一个个倒下,与其穷兵黩武,为何不试试平和的解决方式。”
在边关待了一段时日,几场大战下来教温言看明白一个道理,在战场上两国对战,势必是你死我亡,这是必然,想减少伤亡唯一的法子就是不发起战争,温言已见过太多血淋淋现实,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死去,相信七皇姐尚在人世会支持他的做法。
两国之间剑拔弩张已不是一起两日,议和一事迫在眉睫,温言说得在理,他这般年纪就有自己的考虑,沈君临心中为他高兴,尽管议和成功率不高,沈君临身为臣子,支持自家主子的做法便是,其他的不好多言。
沈君临原以为议和一事要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