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偃看看手中抱着的折子,当真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把怀中的折子全都丢回桌案上,几本被推落在地上,温偃懒得去捡,抬手捂住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奏折温偃眼睛就要瞎掉,好像在赌气要甩手不干似的,虽说温偃是当真想把折子一推甩手不干就是。
一本奏折飞到温辞那边,险些打散了凤冠,一旁认真挑首饰的温辞被她小孩子一般的行为闹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哪有温偃这样耍小性子的,温辞起身捡了落在地上的折子放回桌上,把她捂着眼睛的手拿开,伸指戳了戳她的眉心。
“你呀你,当初是谁一回来嚷嚷着要韩将军他们辅佐你登基?后悔可是迟了,一国之君本就不容易当,你要日理万机,要为百姓万民着想,更要稳固越国江山的蓝图,要做到这些非容易之事,欲稳固家国,你需要成长,学会成长非易事,好比幼儿断奶,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
这番话温辞藏在心中许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同温偃说,如今她即将和亲西廊国,这些话再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温偃很聪明,但也愚蠢,她的愚蠢大多建立在她不合时宜的天真单纯上。
“本宫知陛下依赖君临是因你一时无法一人胜任如此多的工作量,可他不会一直陪着陛下,君临志不在朝堂,总有一日他会归隐山林,与其依赖他,陛下不如快速锻练自己成长,好让君临离开时无须有那么多牵挂不是更好,陛下……你已经不是孩子了,现在只是与本宫开开玩笑不打紧,日后切记不可任性。”
怎么说温偃也是与温辞相处了好一段时日,自诩对温偃还是了解几分,乃至今日,温偃都还不够沉稳,容易被人踩了尾巴意气用事,她这个弱点一旦被抓到很容易被人利用,而她本人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生活环境而言,温辞要比温偃好一些,她不怎么与人交好,但是喜欢到处乱跑,每年的宫宴场场都有她的身影,故而温辞自小就和形形*的人打交道,也磨练出了她的好眼力,温偃的心思被她三两眼就看穿,只能说明温偃对自己的隐藏还不够。
“朕不后悔,能为阿言完成夙愿,朕不后悔。朕何尝不知沈大哥是因为不放心朕才迟迟没有归隐,朕都明白,只是还抱着侥幸心理,自私地想让沈大哥继续留在朕身边辅佐朕……之后朕会努力让自己一步步成长起来,成长到可以给皇姐撑腰,教西廊国的人不能欺负了你去。”
温偃说得铿锵有力,真像那么一回事,温辞还想夸她领悟力好,她照顾好自己就是,她去了西廊国也不必担忧,谁知温偃下一句话就让温辞想把她打回娘胎里去。“好皇姐,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朕先休息一下,这奏折朕真的看不下去了。”
“……”上一刻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要成长的是谁?温辞选好了首饰,差尚宫局的人把另外几套首饰拿走了,温偃虽还是嗷嗷叫抱怨奏折多,但总算提起一些精神来趴在桌上翻阅剩余的奏折。
有沈君临在的时候,温偃批阅奏折时长至多两个半时辰,一下早朝就开始批阅,到下午还余下许多时间可去练武场,批阅奏折温辞是帮不上温偃什么,温偃自己一人健笔如飞也是到了太阳落山前才批完了奏折。
“可算是都批完了,皇姐要留下来一并用晚膳么?还有半个月朕端庄大方貌美可爱的皇姐就要嫁去西廊国,如今相处的时间是过去一天就少一天,不如今夜就留在则灵殿,莫要回你的寝殿去了……哎呀!皇姐你打朕做什么。”
温偃话说到一半,被温辞一掌拍在额头,温辞自然不会用多大的力道,温偃还是很造作地惨叫了一声,温辞帮她把桌上散乱的奏折一一整理好,嘴角挂着的笑意逐渐暗淡了,她这个傻妹妹,真的让人放心不下,温辞此刻有些理解为何沈君临一直没有放下温偃隐居,温偃脾性,让人怎么放心。
“陛下是傻了么?如今陛下可是男儿身,本宫在宫中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寝殿,半夜留宿在陛下的则灵殿算怎么回事,陛下莫不是觉得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淹不死你?还是觉得民众的嘴皮不够碎?”
温偃有时行事就是随性,然而就是太过随性了才不好,温辞要是不提醒,温偃大概还意识不到以她的身份和温辞的身份,温辞留宿则灵殿是多么不妥当,温偃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还有,女大不中留嘛,嫁出去了就嫁出去了呗,陛下哪来那么多惆怅,西廊国虽远,左右陛下今后要传位世子中的一位,陛下得了闲,何愁没时间来西廊国,时间总会有的,时机未到而已,本宫走后,还请陛下不要再折磨自己,那人,忘了就忘了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温辞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温偃点点头靠在温辞的肩上,温辞抬手欲安慰温偃时,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黑衣男子:“两位在则灵殿还是矜持些,要是被人看见可是百口莫辩,毕竟如今的陛下早不是当初的七公主。”
宋延君慢步走进殿来,很是贴心的顺手带上殿门,温偃不满地看了宋延君一眼,温辞是她皇姐,只是抱一下怎么了,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乃是国君,和自己的皇姐搂搂抱抱在外人看来是很不体统,他又不能在人前说自己是女儿身不是。
温偃从边关回来身边就带着这么一个人,温辞询问过后才知宋延君此人身份,温辞与韩风一般,不甚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