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偃当时不以为意,楚宁还因此还嘴了宋延君,温偃明知宋娴是故意激她,闪躲的动作还是顿了一下。
柳筠瞅准机会,以为自己抓住时机,快速提剑朝温偃心口的位置刺去,温偃回过神来已经迟了,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地,温岭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柳筠手中的剑,把她推开反手拉住温偃,拧眉道:“生死关头,也是能走神得的?若没有我拉你一把,你是要站着等死么?太后!你闹够了没有柳家按罪当被株连九族,你得以安然无恙在这里站着已是法外开恩,还不知足?”
“父皇”温偃怔怔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温偃许久没有与他距离这么近地站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岭的头发里长出了许多白发,就连身形都瘦弱许多,他抓住温偃手的那只手与温偃是一般大小,可见其有多瘦,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父皇变得与以前不同,而她从来没有发现。
“陛下?你,居然说臣妾胡闹?她自己做的事不见得有多正直,您忘了皇位应该是您的?怎么你反过来帮她说话,她到底是怎么蛊惑了您?她有什么权利说柳家通敌卖国,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过是趁机报复柳家罢了,陛下难不成要臣妾感恩戴德?谢天谢地她温偃放了本宫一马?”柳筠一边笑一边说,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这一哭一笑委实令人觉得背脊发寒。
温偃登基也有一年之久,柳筠从来不认温偃是君王,一直称温岭为陛下而称自己为本宫,柳筠固然可恨,也是可悲之人,生生求之不得,不过上半辈子她过得锦衣玉食,为所欲为也应该知足,柳筠错就错在她不知足,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然何至于此。
“陛下乐意待在云杨宫度过余生,可臣妾做不到陛下这般悠然自得,既来之则安之,本宫的家人死的死流放的被流放,安?本宫何处可安,既然你们都巴不得本宫死,本宫现在就如你们所愿!但是温偃!就算本宫死了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罢柳筠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态度毅然决然地朝温岭手中的长剑撞去,柳筠忽然的行径令另外两人都措不及防,在温岭心目中,温岭以为柳筠是最惜命的,所以柳筠朝着剑撞过来时,温岭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那具单薄的身躯倒向自己,温岭才回过神。温热的血顺着剑一路滑向剑柄,温岭握着剑柄的手沾满柳筠的血。
灵帝二年,太后暴毙云杨宫中,灵帝以厚礼下葬,灵堂设于云杨宫,亲自为其守灵七日,然而堂堂太后灵堂,来祭拜者无人流露真情,这柳家作恶多端,柳筠也不是好惹的主,在后宫为非作歹,惹下不少祸端之所以还有人来祭拜她,不过是因为灵帝以太后的礼数将其下葬,按礼法,文武百官皆要前来祭奠。
柳家前不久才被铲除,没几天太后就暴毙宫中,且当时皇帝在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少人揣度其中因由,温偃没有出面澄清,他们喜欢揣测,让他们揣测就是,清者自清,是柳筠自己自杀,从头到尾温偃连剑都没有碰一下,不过就算她做出辩解,不见得就有人信几分,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费周折去解释自己有没有做这件事,平白浪费时间。
“太后的丧礼一切照常,无一苛刻,父皇……可还有什么要求?”到了夜间,云杨宫只余寥寥宫人,温岭坐在棺木旁,往火盆里扔纸钱纸币,长这么大温偃还是头一回在温岭脸上看到如此空洞的神情,温偃晓得,温岭深爱着柳筠,哪怕柳筠作恶多端坏事做尽,恰恰是因为他爱着柳筠才能容忍她做的那些事。不然残害皇嗣这等罪无可恕的事,换作旁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柳筠,是因温岭护自己而死,柳筠的死温偃并不感到悲伤,可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快人心,看着温岭失神难过,反而心中于心不忍。温岭抬头努力对温偃挤出一个笑容来,有时人强颜欢笑,笑起来是比哭还要难看,温偃如何不明白,温岭是不想让她担心。
“孩子,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就这样吧。时辰不早,你明日还要早朝,下去休息罢,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你还要养着身体处理朝政,不要熬坏了身体。”柳筠是戴罪之身,对温偃及温偃的母亲做过的事罪行昭昭,温偃能以太后之礼隆重为柳筠筹备葬礼已经是大仁大义,人死不能复生,旁的皆是身外之物,温偃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温岭无其他奢求,柳筠一生贪图荣华富贵,此次葬礼给足她面子,风风光光下葬,不知她是否心满意足?
温偃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折了回来,踌躇片刻,对温岭沉声道:“父皇!对不起!”
她从没想过要柳筠死,温岭被软禁于云杨宫,柳筠陪着他是最后的精神寄托,所以温偃从没想过要拿柳筠怎样,只要她安安分分待在云杨宫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而不是走到现在这一步,没了柳筠,温岭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从今往后他要如何度过这漫长余生?
闻言温岭一愣,随即低笑一声,他为君王时就没与自己地孩子好好说过话,倒是现今才能与他们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他这个父亲做的未免太失败,这件事,温偃分明没错,说得严肃些,温偃甚至是受害者自身。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是,孩子,为君王者最忌讳患得患失,一些事不必忧患就放开手去做,不要畏畏缩缩,对你没有好处,朕子嗣不多,一众孩子里数你与言儿最为出挑优秀,只是言儿他……唉,不说也罢。今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