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是在梦里,什么时候是在现实之中,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分为二,白天的时候独自在人界的深山里度过一天,晚上的时候便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和那个男子再度过一天。
然而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最让她难受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梦境里看清过男子的脸。男子的面容就好似笼罩着一层迷雾,不管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她就是怎么看不见对方的眉眼。
从梦里的卦象出现红鸾星的那一夜开始,一直到昨天夜里,整整九个夜晚,风湮一直被这种诡异的梦魇缠绕着,饶是她法力再高,饶是她卜算之术再精明,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红鸾星动的结果会是在梦中反复见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这几日她所有的思绪都沉浸在那个男子的身上,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糟糕透了,也滑稽透了。她不禁在想,难不成自己的红鸾星动,竟然是要在梦里与一个男子相爱吗?简直荒谬!
可是事实似乎就是在一点一点的牵引着她朝着那个荒谬的方向走,她越是想要抗拒,就越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梦里的那个男子。
直到今日,直到方才,她看见了青辞还有空离他们,并且知晓了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这铁共山曾凭白的多出了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似乎还屏蔽了她的感知,让她完全感受不到青辞之前在这里渡了个劫。
一切的一切联系在一起,风湮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恐慌,她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她看不见的力量隐藏在暗处,在窥视着她的生活,在侵入她的梦境,在试图与她纠缠,在一点一点的将什么东西渗透到她的心底里。
是夜,风湮又做梦了,梦的一开始与过去几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在梦中和那个白衣男子一同吃了个早饭,然后他们就前后脚离开了茅屋。
然而这一次,无论是现实中的风湮还是梦境里的风湮,对这一切的忍耐都到了极限,于是当男子像过去几日那般从密林深处出来的时候,风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感觉男子似乎是笑了,笑意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她很想问问对方究竟在嘲讽什么,但是想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男子很突兀的抬起手来抚上了她的面颊,并且还将拇指抵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的摩挲着。
大概没有料到男子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在这一瞬间的反应竟然不是一把挥开对方的手然后卯足了劲赏对方一个大耳刮子,反倒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内心惊慌失措的承受着男子的轻薄。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男子一边摩挲着她的唇瓣,一边用一种仿佛能够蛊惑人心的声音问道。
风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男子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一次风湮听出来了,对方笑声之中除了讥讽之外还有些苍凉,但是那份讥讽并非是对她,而是对男子自己。
轻声笑了一会儿,男子才幽幽说道:“想知道我是谁,光凭我一张嘴说是没用的。不过所幸的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足以让你记起一切。”
话音落下,男子周身忽然爆发出一阵慑人的戾气,一抬手将她推入了密林深处。
按照前些日子梦境的发展情形来推测,事情到了这一步风湮就该从梦中惊醒过来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被男子抬手推入密林之后,竟是在梦里失去了意识,待到梦里的她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密林,回到了洛河宫。
她急急忙忙的在洛河宫中寻觅了一圈,却是发现宫里一切如常,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仙娥之外,宫里连只游鱼都没多出来,更别提铁共山那个白衣男子了。
说不上为什么,当她确定白衣男子不在洛河宫的时候,她的内心竟然隐隐的感觉到有些失落。她想,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那个男子了。
随后,梦境里的画面就一直在不断变幻着,以一种与现实中完全不对等的时间的流逝速度将她过去经历过的许多事情重新上演了一遍。
这当中有些事情她是记得的,而有些事情她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唯一有一点贯穿整个梦境始终的是,自打与那个白衣男子分开之后,她总是情不自禁的就会想起他。
也许是这一夜梦里的时间跨度太大,内容太多太繁杂,第二日风湮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异常的疲惫,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她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依然还是身处在一间茅草屋之中,并没有像梦里那般回到洛河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梦境里的一切便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吗?”风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力的低声自语道。
待到脑子里恢复了些许清明,她这才起身下榻,缓步走到了屋外。
放眼望去,全是绿树青山,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隐隐的还能听见鸟儿的鸣叫声。
明明是个好天气,可风湮的心情却如乌云压顶一般的沉闷,脑海里又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想起对方挺拔的身形,想起对方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想起对方低沉悦耳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这些日子的梦魇,是因你而起的吗?你既然这般神通广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