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的拜师大事一完,中社科院的两位大佬半句话都没给林淼留下,当天晚上便坐飞机回京,反倒是郭鹤龄那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外门弟子,不是某研究所的所长,就是某大学的校长助理以上级别的存在,一个个热情主动,打着要认识当红作家林国荣的幌子,和林淼做了一番深处的互相了解。林淼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把记忆中仅存的上辈子的一些段子都拿出来应付,总算没让这些将来的贵人们失望——想想一个七岁的小孩能和一群中国学术界正当年的大中小咖们谈笑风生,这件事本身就足够骇人听闻。老林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一改往日喜欢不懂装懂的作风,多数时间紧闭嘴巴不说,还能实事求是地告诉和自己攀谈的大佬,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就是个写点东瓯市家长里短的小破事,其实没什么水平。这么一来,反而叫大佬们高看了两眼。一位在全国文联系统里挂了头衔的大佬,甚至还特别真诚地邀请老林加入全国作协,老林晚上抽空和林淼商量之后,最终选择了答应。反正他以后基本不会再写什么作品了,靠着《小院杂谈》和《僦居发微》这两部爆款源源不断的版税,至少在林淼成年之前,家里绝不可能再有什么经济危机,日子不说奢侈,不过小康以上的水平肯定能保证。
大咖们在沪城盘桓了两天,东瓯市宣传口的人也在吃吃喝喝中圆满完成了此次考察任务。领队的罗副市长外交手腕不弱,仅是依靠着老林的虚名,就跟学术大咖们谈拢了五六场学术交流会——以东瓯大学的学术水平,原本是很难请到这些大神的,往形象了说,差不多就是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所以这趟出差到此,总算师出有名,并且不虚此行。
林淼拜师后的第三天,来自各方的人物该回去的全都走了个干净。就连老林都没多作逗留,和返程的罗万洲、胡剑慧等一行人,坐上了回东瓯市的飞机。林淼毫无依依惜别的情绪,老林早上刚走,到了下午,仿佛缺位了好久的曲江省教育厅考试组委会,一下子又有了存在感。这次比赛的第二轮,终于开场。
丁少仪下午三点差十来分钟的时候,带着林淼到了考场。考场就是组委会举办颁奖仪式的那个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一共就十个孩子。其中一个,林淼颇有印象,就是第一轮考试时和他互相逗趣的那个小子。那个欢脱的小屁孩见到林淼则异常兴奋,主动跑上来告诉林淼,说自己名叫齐思远,是将来要闪耀世界的男人。林淼回忆了一下,完全回忆不起来二十年后国内有哪位闪耀世界的大咖叫这个名字,于是呵呵一笑,对齐思远道:“加油。”
齐思远年少无知,不懂江湖险恶,居然把林淼的话当了真,认真点了下头:“嗯!”接着正要进一步发表感言,就被监考的老师拎回了他自己座上。
没有铃声,只是把会议室的门一关,考试就算开始。考试没有试卷,只发下来五张包括草稿纸在内的格子答题纸,考题则是监考老师口头布置,题目平庸至极。
“自我介绍。”监考的中年男人,站在会议室的前排说道,“题目就是自我介绍,要求400字以上,500字以内。体裁不限,诗歌除外。答题时间一个半小时,写完后先不要走,还要再拍张合影。考试中途谁要想上厕所的,请举手示意。好了,开始答题吧。”中年男人说完,便淡定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拿出一份《群众日报》,翘起二郎腿开始谋杀时间。
这种考试,真没有什么监督的必要……
林淼对考试的内容早有心理准备。
作文选他不是没看过,太奇葩的题目,绝不可能被印成铅字。
而且不但是题目不能过于奇葩,最关键是作答内容绝不能跑偏。
比如说,像林淼在比赛第一轮中写的那篇《一犬吠形,百犬吠声》。
高端的炫技技能被系统锁死,林淼眼下能使用的,就只剩初中级别以内的低端文字技巧。但这点小困难不仅根本难不住他,反而因为题目和内容都受到限定之后,思路上没了纠结的空间,他倒还觉得容易了许多。略微思考了十分钟,林淼就编好了满肚子的鬼话,提笔开动。
“我叫林淼。孤木难支,双木可依,是为林。三川五湖入四海,千山万水若等闲,是为淼。我生于一座沿海沿江的滨海小城,因为家附近还有一口颇为出名的老井,爸爸便把这江南水乡的景致,写入我的人生。爸爸告诉我,人要记住家乡,才能不忘来路,找对去路。我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我知道,他对我寄予了很大的期待。爸爸还告诉我,做人要像水一样,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求索上善;纵广博而不骄,虽百折而不馁,海纳百川。爸爸说人生很长,所以只要坚持不懈,涓涓细流终会汇成大海。爸爸又说人生很短,所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一定要奋斗不息,日日前行。我听爸爸的话长大,但现在依然还没长大。爸爸说在我长大的路上,一定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人,带给我各种各样的考验,只有经受住这些,才能真正长大成人。就像所有的小水流,只有坚持住奔流向海的方向,接受溪泽湖泊的洗礼,才能长成大江大河。我不知道我将遇到的那些人,现在身在何方,但我期盼他们能早日出现。我叫林淼,双木林,三个水。今年七岁,恭候各位。”
林淼一挥而就,举起手来。
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