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女朋友得了什么病啊?能告诉姐姐吗?”
林淼终于回忆起来名叫柴晓静的年轻女记者,毫无来由地就对林淼和洛漓产生了兴趣,不仅跟着林淼和洛漓坐下来,堂而皇之地让她的男同事打开了摄影机,更过分的是,还单方面更改了她和林淼的辈分关系。
清晨6点出头的酒店餐厅里,满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忙的游客。来自全国各地报团旅游的老老少少们,在从林淼这一桌经过时,总会忍不住慢下脚步,好奇地多看上几眼。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林淼拿起手边的牛奶,望着柴晓静,轻声回答:“阿姨,你不要这样,我才七岁……”
扛机器的哥们儿明显颤抖了两下,笑得连镜头都在摇晃。
柴晓静转头用吃人的眼神看同事一眼,镜头立刻就稳下来,然后她转过头,居然硬是忍辱负重下来,面带微笑:“好吧,既然你坚持,那阿姨就阿姨吧。那你现在能告诉阿姨,莉莉小朋友得什么病了吗?”
林淼放下杯子,抓起洛漓的手,沉声道:“她得了离开我就无法完整生活的病。”
柴晓静沉默两秒,突然好想掀桌子。
好在就在柴晓静即将爆发之际,林淼又接着说道:“莉莉得了失语症,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勉强说几句话。她妈妈带她来京城快一个月了,心理医生看了一圈,可惜那些医生手艺太差,水平太低,业务素质很成问题,所以我只好让我爸带我从东瓯市过来,替京城的心理学界挽回一点保底的颜面。”
柴晓静怎么听林淼这话怎么别扭,但想想他喷的对象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便干脆跳过林淼对京城医学界的诋毁,继续往下问道:“莉莉是怎么得病的啊?”
林淼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这个啊,说来有点话长,我就不具体说了,你知道结果就好。”
柴晓静:“……”
林淼看着无语的柴晓静,一脸天真地问道:“阿姨,你怎么不说话了?”
柴晓静嘴角抽动两下,换了个话题:“你爸爸什么时候起床?”
林淼反问:“你想要我爸的签名吗?你找我就行了啊!我在家里模仿我爸的笔迹给读者签名,已经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现在市面上八成以上的我爸的签名书,其实都是我代签的。”
柴晓静哭笑不得:“小朋友,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还是你爸的字,太容易模仿了?”
林淼突然脸色一变,肃然道:“阿姨,你可以侮辱我爸的一切,但就是不能侮辱他的书法水平!我爸他这辈子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柴晓静和左右两个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林淼的态度。
这到底算夸还是贬?
没见过有哪家小孩这么评价自己亲爹的啊……
尤其,这小子才几岁来的?
柴晓静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对不起啊,阿姨好像又说错了话了,那你说得这么厉害,能不能写给阿姨看看?”
“可以。”林淼往后一靠,“笔墨伺候。”
柴晓静眼皮一抖,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被人狠狠地拨了一下,差点拨断的那种。
而在千里之外,熟睡中的何胜明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才忘了刚才梦里的内容,然后长舒一口气躺回去。
他已经不在《东瓯日报》工作了,今天周六,区体育局不用上班……
……
掐死他!好想掐死他!……
柴晓静用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林淼,已经忘了自己坐下来采访他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她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放在挂包旁,却没有进一步伸手进去拿纸笔的动作。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她觉得自己是在修炼。作为一个专业的新闻记者,如果连这样一个小孩都搞不定,她还有什么脸在秋裤大厦里混下去?
我要忍,这世上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没有什么人是没有破绽的。
柴晓静正天人交战着,洛漓突然离开座位,朝着大厅里一个三十来岁、文质彬彬、额间长了一颗富贵痣的中年男子走过去。柴静见状一愣,问道:“她去干嘛?”
林淼道:“莉莉看你磨蹭半天连纸笔都拿不出来,自己去跟人要了。”
柴晓静问道:“她不是不会说话吗?”
林淼淡淡回答:“开什么玩笑,我家莉莉要什么东西,还需要动嘴吗?”
柴晓静和她的两个男同事全都一阵沉默。
要忍……
掐死孩子是不对的,是刑事犯罪……
柴晓静强压着已经涌上心头的躁火,看着洛漓走到那个中年男子身边。接着只见小丫头毫无认生地拉了拉那人的衣袖,中年男子低头一瞧,见是个无比可爱的小女孩,顿时眼睛一亮,蹲下来轻声细语问道:“小朋友,怎么啦?”
洛漓抬手一指中年男子的胸口。
中年男子伸手一模,拿出一支笔来,举在手里问道:“要这个?”
洛漓表情萌萌地点点头。
中年男子被萌了一脸血,把笔递给洛漓。
洛漓拿过笔,又做了个在手上写字的动作,比划了两下,就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中年男子,跟对方打哑谜。中年男子和洛漓大眼瞪小眼半天,总算猜出洛漓的意思,笑逐颜开道:“写字的纸是吧?”
“嗯!”洛漓重重点了下头。
“行,行,叔叔去给你拿。”中年男子很高兴地站起来,匆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