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挂了电话,却没马上就把老林叫醒。林国玲的事基本已成定局,跟不跟老林说,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而且万一能有个区别,那就太特么操蛋了,所以倒不如让老林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再睡会儿,也让东瓯市公安战线上的同志们,有更充分的时间把案子办实办牢,坚决不给那些危害社会安全、破坏人民美好幸福生活的犯罪分子以翻身的机会。
批评教育,只是针对那些误入歧途的好同志的,对那些一贯心怀恶念、怙恶不悛、罪大恶极、罪不容诛的坏人、恶人和人民的敌人,人民群众只会报之以严冬一般的冷酷无情。
林淼在心里念了一通,然后就很淡定地无视掉沙发缝里的瓜子壳,拿出自然科学卷子,听着老林如雷的鼾声,默默开始做他自己的卷子。细算这段日子,今天算是极其难得的,基本一点屁事都没有的周六了。早上林国玲的大案,也不过就是花了二十几分钟观望了一下,中午回来赶人,总共也没花十几分钟,比起动辄跟这位、那位市里的阿姨出去开会,随随便便就耗掉半天乃至一整天的时间,林淼已经相当知足。
眼下学科竞赛在即,别家学霸都是浮生偷得半日闲,刷题刷累了,就稍微放松一下,算是劳逸结合。而林淼就苦逼得多,他是稍微有点空闲,就赶紧刷题,其余时间,不是在给老林开辟财路的路上奔波,就是在承担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偏偏学科竞赛这件事,他嘴上说着轻松,实际却最不敢掉以轻心。
要知道,我林·英俊·考场黄飞鸿·东瓯市少儿竞赛之王·莱昂纳德·淼,今年以来之所以能独步天下,靠的就是那厚厚一沓的证在背后支撑啊!
没有那么多含金量十足的证书,哪来的神童光环,没有神童光环,哪来的底气在一群四五十岁的大佬面前玩骚操作,没有那些骚操作,又哪来今天的幸福生活和后续反哺神童光环的神童名声,没有路人皆知的神童名声,老子早特么让人打死了!
所以深知自己的基本盘到底是什么的林淼,对考试和比赛这两件事,可以说比对林国玲的死活,还要重视得多。尤其是学科竞赛,考试就是比赛,比赛就是考试,那就是双倍的重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在考试和比赛中击败对手,更加直观地表现一个人的强大。如果有人对这个观点嗤之以鼻,表示“进入社会后有的是比考试更复杂的挑战”,那么林淼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调查说此话之人的身份和背景,一旦认定此人只是阿狗阿猫一级,定然会马上向其发出口头挑战:“煞笔,你在社会上混得这么好,要不咱们来比比谁挣钱多啊?或者比比谁家官儿大?你说这不算比赛?这都不算比赛,那什么才叫比赛?再复杂的挑战,能有全球几十亿人共同参加的365天24小时不间断不死不休全球挣钱大奖赛复杂啊?连最特么容易的读书做卷子都搞不定的人,还有脸跟老子谈社会?我社会你妈个蛋蛋啊!”
林淼对考试和比赛,大概就是这么个一以贯之的态度。
今日的考试和比赛,就是对日后整个人生的前期准备和实战热身,容不得半点马虎。
林淼抱元守一,拿老林的鼾声当背景音乐,分分钟刷题刷进入定状态。
一整个下午状态极好,效率奇高,下午三个小时。一口气做完两套《自然科学》学科竞赛真题试卷,一校对答案,只错了一道生物题——因为做得太快,不慎被题干上某个充满出题者小心机的假关键词诱导,导致条件反射被及时收住,结果大方向上直接判断错误。
林淼对此留了个心眼,暗暗提醒自己,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切不可再中同样的陷阱。
要知道他现在的每次比赛,可都是在拿“神童光环”当赌注,输一次,光环就黯淡一分,输多了,光环就没了。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啊……
五点不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林淼收起了卷子。江萍也算比较准时地带着苦练了一整天的钢琴,练得眼神都有点发直的晓晓,从东瓯大学回来了。江萍眼神出众,刚进门就发现钢琴被划了一道,随即一问林淼,得知是老太太找了一堆娘家帮手来围堵老林,顺便小偷小摸兼拆家,再一瞧沙发缝里的那些瓜子壳,又一检查随手放在客厅柜子里的东西,发现被顺手牵羊拿走了一叠商场优惠券以及两盒还没拆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的商场赠礼,当即怒不可遏,推开卧室的房门就把睡得正舒服的老林吼醒。
老林被江萍生生吼醒,当然满肚子不爽,再一看江萍要跟他单挑的架势,二话不说就要跳起来应战,林淼和晓晓见到老林和江萍日常开展家庭传统体育活动项目,双双相当淡定。
林淼拿了两个桃子,去厨房洗干净,递给晓晓一个,然后走到卧室门口,就发现日渐肥胖的老林,已经被江萍摁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他咬一口脆脆的桃,说道:“公安局来电话了,说姑妈的案子很严重。”
老林闻言,急忙装作关心案件的样子,把江萍从身上推开,翻身而起问道:“公安局怎么说?”
林淼想了想,感觉“从重从严”四个字不够震撼,便更形象地说道:“搞不好要枪毙吧。”
原本打赢了老林,还在一旁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江萍,瞬间一脸懵逼。
老林怎么脸色发白,愣了片刻后,有点惊慌失措得急急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