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狄青一千三百精骑突击,昆仑关大捷,贼党黄师宓阵亡,侬建中被活捉!截止军报发布时,狄青部已继续向邕州挺进!”
连舒州街市上也有八卦党在奔向扩散捷报了。
那么也算是在这个相当沉闷的时刻,听到了些好消息。整个大宋都会精神为之一振。
狄青果真有王八之气,既然已经昆仑关大捷,那么距离归仁铺大捷也就不远了,是时候对猪队友陈署补刀了。
于是大雱屁颠屁颠的跑来流氓老爸的书房里,说道:“爹爹,该是写信给张方平相公的时候了。让老张出面,立即把陈署弄进京城去‘鞭尸’。”
王安石大皱眉头,明显不太喜欢这小子的语气,却是又好奇的问道:“那是为何?陈署他都已经被为父打了住院,还要怎么折腾他?”
王雱嘿嘿笑道:“他刚愎自用之下,违反军令,断送了我大宋八千儿郎,讲道理,把这个棒槌怎么折腾都不为过。死去的军士难道不是人生父母养的?难道我说错了?”
“你……”王安石却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小子说的有道理。
当年好水川战败后,那些阵亡军士留下的妇孺老人什么,那个场面可浩大了,聚集起来哭的稀里哗啦的,韩琦当时面对那个情景是急的喷出半口血来,头发直接白了五分之一。
至于那个陈署,当时王安石去的时候他跟个没事的人似的,甚至他就是专门要等着狄青撕逼,要理论对错推卸责任的态势。所以当时王安石那个火就大了,那个时候殴打陈署未必是王雱的怂恿了。
如此一想的话,王安石又觉得这个小魔头虽然猥琐,却也没说错。
“你具体说说。”王安石只得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雱侃侃而谈道:“昆仑关大捷,往后狄青就不会败了,只是走个过程锁定战果。因陈署败在昆仑关,大宋儿郎死在昆仑关,那里就是个魔咒,是心理枷锁,是影响军心凝聚力的关键所在,这就是狄青不出大军,只一千三百精骑突袭的原因。现在既然重新在昆仑关站起来了,宋军气势和军心就基本回来了,于是战术上狄青应该就稳了。但问题就在于,狄青赢了战争戾气就不重了,不会主动去杀陈署了,但陈署却未必安分。”
王安石楞了楞道:“接着说。”
王雱道:“狄青在昆仑关赢的越辉煌,那么败在昆仑关的陈署就显得越无能。加之他还被老爹您海扁了一顿,也没人帮他说话,陈署就更会气急败坏的走极端。所以我不敢说他会故意拖狄青挺进邕州的后腿,但再次累积了怨气的陈署如果主动去怼狄青,狄青是火爆冲动的人,难保不想起陈署的无能和作为来,所以仍旧有危险。”
王安石道:“雱儿你想多了,陈署或许有这个胆子,然而在战争必赢的现在,为父警告了狄青、也帮狄青出了气,那就出不了大事,口角是非的话咱们管不了那许多。”
“爹爹谬论。”王雱道:“战争必赢这只是我的判断,而不是狄青的。对于狄青肯定是紧张的,因为他自己的命,他兄弟的命,他兄弟家人的期盼就是狄青的压力。目下挺进邕州的他,仍旧会是如履薄冰,容不得出现一丝岔子。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和士气,狄青会看的比命还重要,这是军事统帅必须有的心态。那么在这个前提下,陈署伤好了部分,能动了,他老小子若跑到前线去找狄青撕逼,我断定狄青再不想杀他,也只有杀了。”
王安石色变起身道:“你的意思是陈署会不管不顾,于是狄青为了杜绝‘内部不合进而影响军心’,仍旧会杀陈署?”
王雱摊手道:“事实无绝对,但我认为大概率会的。换我,我也会杀了陈署,若决战前让内部军官看到文人的专横跋扈,看到主帅无人权,军队怎么想?这个战打得下去就怪了。”
王安石想了想苦笑道:“你希望为父怎么对张方平相公说呢?”
“无需迂回,就照我这说辞说。张方平未必有权利调陈署回京述职,但庞籍有,老张他有办法周旋的,狄青出阵是庞籍保举的,若狄青的邕州战役失利,最没有面子的就是庞籍,所以不论庞籍有多猥琐,只要张方平去晓以利害,庞籍再拉仇恨也必然把陈署召回京去鞭尸。”
王安石叹息一声,提笔写信的时候一边道:“看来这个陈署,还真要被咱们逼死。”
王雱无所谓的道:“爱死就去死,这就是战争和政治,他又不是第一天做官,不是第一天才懂这个道理。”
王安石把笔砸在桌子上,不高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不许你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咱们没做错但是也不光彩,不能把这种事看做一种理所当然。”
额,王雱非常郁闷,老爸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猥琐,这注定了他将来会碰的头破血流。
然而也仅仅能这么yy,表面还得装作一个小乖乖,否则现在屁股都还在痛呢,走路要像个螃蟹似的,睡觉也只能扑着。
上次是真被老廖给打伤了,他居然不放水。
见小影帝眼泪汪汪的样子,王安石又心中一软,重新拿笔写信的时候温声道:“为父严厉了些。但是雱儿,这就是为父的心里话,也是司马光头疼你的原因,你似乎没错,但你让人害怕,这就是问题所在。”
被严厉老爸狠狠教育了一番,王雱这才溜达了出来,走路仍旧像个螃蟹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能好……
老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