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进去中堂时,富弼是很大度的。虽然现在很烦这个纨绔子弟,老富却也耐着性子答应给点时间,没把他直接赶出去。
“那,最多最多门下日理万机,你不要老往我这里跑,我说,你任命都下来了还不赶紧的去北1京,待在这汴京干嘛?你不要想扯犊子,不要想来中书讲条件,不论给你的任命是什么,都是国朝之需要和意志。”富弼捻着胡须皱眉道。
“伯伯容禀。”
接下来王雱口中念念有词,先高度赞扬了老富以往的外交成果和功劳,顺便,还夸奖了老富素来高超的维稳手段。
另外王雱还严厉批评了自己诸如“整日游手好闲,政治上闯祸过大,给相公们造成政治难题”等等问题。
最后,王雱又强调:我大雱不论路线何方,却自始至终是心系国朝的,乃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大宋好孩子,新一代之中的栋梁大才。
巴拉巴拉这一说,竟是就一刻钟过去了。
韩绛和富弼不禁一起听的脸如锅底。
不过鉴于他始终在夸奖富弼和韩绛,且的确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然后这小子开口不是乱拍马匹,说的东西、基本都是实际存在有出处的。
于是哪怕知道此小奸臣没安好心,富弼也总不能把他给赶出去吧。
富弼的确是喜欢维稳、又相对敢作为,不过总体中正不算酷吏。另外他的确是外交优先思维,也的确有过很多西夏和辽国方面的外交周旋成果。
“所以你要不要切入正题,还是打算继续扯犊子?”差不多富弼就打停道:“你专门夸奖老夫的外交思维,于这时候跑来这里,而不去找韩琦,让老夫猜一下,难道局势有变,你又打算获取什么外交利益?只是韩琦不喜欢外交而喜欢咬人,所以你来找老夫?”
“伯伯英明,完全说中了。”
当即,大雱把现在所掌握的抚宁县燧发枪出口情况,配合时局和自己的推论,大抵说了一下。
富弼果然喜欢听这些,真的听进去了,神色微变后,和韩绛面面相视了起来。
韩绛介入道:“关于兴庆府方面的时局变化,这消息来源可靠否?”
王雱道:“仅仅是下官的推测,具体不得而知。但根据下官当时在兴庆府出使所见,以及后面的规律过度,我个人认为真实度很高。”
富弼真来了兴趣,起身踱步少顷,既是栽培也是考教的意思问:“假设是你,你打算如何周旋这时局?”
王雱知道机会来了,抱拳道:“以人道主义角度,以吐蕃黑暗混乱理由,大量援助青塘唃厮啰除武器外的物资。如此有官面理由,也不会过度刺痛西夏。但是非公开的,给予唃厮啰姿态:让其正式讨伐西夏。”
富弼正紧缩着眉头,顺着这个思路开始思考。
韩绛捻着胡须道:“我大宋仍旧不算富裕,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钱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何能以此明目援助?”
王雱道:“下官认为可以。在技术上说青塘就是大宋行政区。自西夏李元昊时期、唃厮啰亲政起,青塘政策完全转变,唃厮啰此人雄才大略、善于抓住机会,深知真正的西北狼是西夏。于是他转变了亲夏抗宋之政策,变为亲宋抗夏,且痛击过李元昊,其麾下十万骑兵不容小觑。天圣十年,唃厮啰受我大宋册封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景佑三年进封为宝顺军观察使,宝元一年再加宝顺军节度,且持续依靠我大宋援助、统一稳定了青塘,形成了对西夏的有效节制,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稳住了我大宋之后院稳定。”
这又是一记大马屁,这些政策的推动真和富弼千丝万缕,于是富弼捻着胡须微笑道:“黄口小儿你能巴拉巴拉这么多,显然下了一番功夫,认真研究了老夫当年的主张,也了解过青塘之特殊形势。嗯嗯,不错不错,此子果然骨骼惊奇。”
韩绛不禁大为皱眉,再让王家这小奸臣拍一下马屁,富公那不得飘上天?于是韩绛道:“王雱你不要乱扯,继续说事。”
王雱鞠躬道:“说到这里,下官之思路其实已经明了。”
富弼考虑顷刻基本也想清楚了,直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辽国霸权恢复、昭告天下前,以‘西夏装备的燧发枪逐步增加为由,怂恿现在只是骚扰西夏边境的唃厮啰正式国战,此点观点我收到了。再问:最终你想让谁吃亏?”
王雱道:“哪怕小臣出使后,大宋和西夏理论上成为了盟友,但此番战败者必须是西夏。才对我大宋有利。”
韩绛捻着胡须道:“客观的说,非我族类者都差别不大,为何一定要援助青塘,支持西夏战败?西夏现在内政不统,较为分裂,对我大宋威胁不大。青塘则不然,你也说唃厮啰雄才大略,麾下十万骑兵不容小觑,任其做大兴许才是弊端?”
“韩公容禀。”王雱抱拳道:“您的理论有一定道理。吐蕃人虽无比残忍凶悍,但唃厮啰其人真的不同,他统治河湟地区这些年中,有个特点是政权稳定,且他真不爱打仗,有做生意思维,证据就是他一直在保护中西部商路之畅通。就因这些,富公始终致力于推动对青塘的支持,让其对我大宋依赖加深。而虽然我大宋对西夏最熟悉,但现在的时局,西夏小皇帝李谅祚进入了逆反熊孩子时期,不可逆的在长大,以小臣在西夏观其言行,李谅祚乃是一戾气深重之人。假设青塘和西夏双方真的发动战争,若真被此番下诏的李谅祚赢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