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打仗,一定要有消息不对称优势才能出奇兵,否则就是送铜,只能守正攻奇。
前阵子轰轰烈烈的京畿农业改革事件算是落下了帷幕,地主阶级被放血,因政治正确的需要,王雱也背负了代价,退出了第一梯队。与此同时,传世工程福康渠计划胎死腹中。
说是说等一至两年,但其实看得见的往后,王雱被赶出京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修建了?
现在王雱也还没有正式离京,于是进入了新一轮的政治打仗。
这场战争争夺的是机械工业司局的管辖权。
将来的大宋大开发中,铁路的建设绝逼是第一桥头堡。现在炙手可热的漕运利益链被边缘化、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存在一个信息不对称优势。现在铁路是什么东东,包括皇帝包括朝廷、天下的员外们,全都不知道。只有王雱,叶家,曹集,以及抚宁党小集团知道、且正在努力推进这项革新计划。
现在其实抚宁至绥德段铁路已经竣工,但还没有正式通车,吕惠卿正在组织人,准备进行验收。送来的文报中谈及:有些地方需要西北投行返工,为此正在和叶无双撕逼。相信吕惠卿能够平衡其中的利益得失。
那么就必须在大家都不知道铁路的真正好处时,拿到铁路的管辖权。若是等后知后觉的官僚和员外们彻底看明白后蜂拥而至,那会带来各种混乱,影响到大魔王往后的政治利益。
比较明显的是,铁路这种贯通全国的系统工程,最终治权不可能在地方,会犹如漕运一样在工部。那样一来,这部分利益不是落在吕公著司马光党手里,就是落在王拱辰手里。
这些大喊自由市场、竞争经济的自由党们,他们能把这种政策搞的一团糟,就像以往农田和桥梁一样,最终落在员外们的手里。若最后导致员外们都带着家丁守在属于他们的铁路收费站等着收钱,这个神器一般的运输事业也就距离失败阑尾不远了。
大雱之所以迟迟不离京,就是集中经历对韩大脑壳进行公关,逼迫韩大脑壳把铁路治权交给机械工业局。
至于为什么要给机械工业局?
妈的谁管这么多,大宋治权散乱事件多了去,譬如同是官府的籍田,户部管一块,工部管一块,特么的兵部也有一块,然后司农寺握有最大的一块,剩下的地方官府也有一块。这就是现实,归属哪个部门合理不重要,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反正大雱去找了几次,满地打滚,说“我就是要”。
韩大脑壳真不知道铁路是个什么鸟,要说路,管辖权在工部,要说铁,管辖权在盐铁司。分开了韩大爷都认识,“铁和路”加起来就不认识了,乃是一个妥妥的新物种。
“你真的要这东西?”韩琦总是听他念念有词,也觉得烦了便停下笔问道。
“是的我就是要,我想要的东西,我一般会和伯伯您直接说,而不会偷偷的自己拿。”王雱耸耸肩道。
“对此老夫不明觉厉。会用铁修路的人近乎于脑壳进水,估计当朝也没有哪位相公有兴趣。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也好。关于操作章程,你尽快提交一个设想,老夫会拿讨论,让他们写工业局章程的时候添加进去。”这么说后,韩琦摆手示意他小子离开。
大雱嘴巴笑歪了,这其实就是立法。
组建新部门运营,中书需要讨论后写出配套的章程,那可以叫条例也可以叫律法。这方面王雱不比大宋现有的诉棍们厉害,然而作为穿越者,很不幸相比于他们拥有信息不对称优势。
趁韩琦的头现在尤其铁,皇帝也内疚于王雱做了事还要被处理,其他被吓怕的人也急于把王雱赶出京去,于是政治规矩是:这个时候王雱提交的《工业机械条例》只要不太触动他们现有利益过大,那么多半不会为难,都会睁之眼闭只眼让条例获得通过。
把“****”,包大脑壳和老欧阳一起来忽悠签了字,辣么往后为工业局权限背书的人,就是以包拯为首的这些铁头。
包拯也是个铁头光,但凡违法的人都会被他一脑壳就撞过去,皇帝都被他撞过好多次。
这一切能做成的前提是:他们不知道铁路是什么东东,更不知道这在将来可以革了漕运的命。
王拱辰之所以牛,振臂一呼可以让天下权贵支持,就因为漕运是他在管。
在商业繁荣的大宋,漕运作为唯一的运输战略命脉,吸附在这个利益链上的人太多。空降机构转运司别名就叫漕司,转运使真正牛逼的在于握有朝廷下发的漕运指标,在满足了官府自身运输后,剩余的指标说给谁就给谁。
指标永远是有限的,一但拿不到指标而用人力牛马走陆运,运输成本上升十倍。所以为此各商号会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
所谓某个穷人在渡口撑船谋生,不存在,那一般只是电视剧的意淫。在大宋的实际情况是:没有个人可以吃这口饭,为此船夫们也会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通过物竞天择的“自由竞争”血洗后,就慢慢进化出了一个叫漕帮的东西,吃光小鱼后成为大鱼,那也可以算是转运使们的白手套,是河道霸主。
当时侬智高叛乱,狄青杨文广部没能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战场,本质只有一个,士大夫官僚不支持狄青,所以这只皇帝钦点的军阵,调集不到足够的漕船南下,一个字:拖,或者你们自己解决。
总体上,这就是大宋自由民主的市场经济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