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猎犬精苏候还在微微抽搐着,眼前则是黑压压一片低头叩首的铠甲。
此时,整个营地早已经安静得不像话。
看着那一个个低垂的头颅,猴子哼笑了出来。
这就是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他们已经失去了身为军人最基本的素质——勇气。
一支没有勇气的部队,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晋枝冷冷地瞧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入主帐,只留下那无所适从的一众妖兵依旧跪着。
猴子掏出了一张纸片:“齐豫。”
“在……在。”黑色的海洋之中,一个身影微微一颤。
“出列!”淡淡地看了齐豫一眼,猴子接着念道:“还有不勋、李显、张进……”
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哆嗦着缓缓站了起来,哪怕心中依旧有疑惑,却也没得选择,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战斗的勇气。
“你们留下来,其余,全军半个时辰之后集结!”转过身,猴子将纸片交给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吕六拐:“看好他们。”
“是!”
最后轻蔑地撇了那些个妖将一眼,猴子迈开大步走入主帐之中。
老牛、短嘴还有那新来的野猪精也连忙跟了上去。
主帐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掀翻的桌椅,四溅的血水脑浆,帐篷的一角躺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晋枝的尸体。
而站在正中的另一个晋枝在猴子的面前缓缓或作人形——月朝。
“你疯了!如果刚刚他们不臣服,你打算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们才几个人?”他满面怒容地质问。
“如果刚刚他们不臣服,那就打。不服就打到服!”猴子淡淡地回道。
“打?打得赢吗?那天晚上的事,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如果有需要,再来一次又何妨?”
猴子坚定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般穿透了他的心神,带着不可撼动分毫的意志。
这就是猴子的逻辑。不服,就打到服。必须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
许久以前,月朝曾预言猴子的未来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脚下必定骸骨累累。
如今看来,那预言准确无比,准确到连他也无可奈何。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了许久。
月朝的双手在瑟瑟发抖,猴子的面容却平淡得让人心惊。
最终,月朝也只能低下头无奈地笑了。
他根本左右不了什么。便是他不在这里,这只猴子也会用另一种办法去实现他的目标,区别只是风险的大小,而不是做与不做。
这就是他的逻辑。
转过身,猴子对着那白色野猪精问道:“你叫什么?”
野猪精一个激灵,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家都叫我尖牙。”
“好名字。像个妖怪的名字。”
“谢猴哥夸奖。”那野猪精咧开嘴,尴尬的挠挠头。
片刻之前,他还质疑猴子是否真的能在天军与恶蛟的夹击中带他们逃出生天,可现在,他已经坚信无疑。
“先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尖牙一拳打在自己心口大喝道。
“你有多少人?”
“算下来,两百号。不过如果需要更多,外面几个也都是首领,加起来千把号是有的。”
猴子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散落了一地的晋枝的令牌交到他手中。
“带上这个,把营地外围控制起来,如果没有我的手令敢擅自出入的,格杀勿论。”
“是!”尖牙握着令牌提着流星锤激动万分地走了,嘴里嘟囔着:“娘的,总算也到老子威风了一把了。”
将目光从尖牙的身上收回,猴子转过脸去看着短嘴。
目光相交的一刹,一直在一旁淡淡看着猴子的短嘴忽然问道:“我们该叫你孙悟空吗?”
“无所谓,随你想怎么叫。我更喜欢你们叫我猴子。”
短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再没说什么。
将另一个令牌交到短嘴手中,猴子说道:“空路,你负责。同样,如果没我的手令出营,无论是什么,一概射杀。哪怕是一只鸟儿。”
“明白。”
说罢,他也转过身去离开了帐篷。
最后轮到老牛了。
这次的事情靠着月朝的丹药,老牛的伤是痊愈了,不过却折了一支角。
月朝曾想帮他接上,可惜无论如何也没找回那支断角。
兴许是被恶蛟的禁卫军当初其他妖怪的残骸收拢起来,贱价卖了吧。
好在妖怪这东西对美观从来不苛求,断了也就断了,老牛本身对此倒是不介意。
看着猴子,老牛问道:“白猿呢?听说他被恶蛟捉了,你把他救出来没?”
猴子没有回答,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睛,那目光略略错开,呼吸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这个以后再说。你的任务,是去接应杨婵。”
“行。”老牛伸手接过猴子递过来的令牌,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营帐里,只剩下猴子与月朝对视。
“对不起,刚刚话重了。我不能让他们感觉到我心底有迟疑。”
月朝无奈地笑了,他走到一旁将被掀翻的椅子拿起来放好,甩开前摆坐了上去:“我觉得刚刚才是真的你。只是,你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没意义就可以不做吗?总得有人出来做这样一件事,不是吗?”
他又想起了那个烂好人,那个好似老农一般的身影,那只死在他剑下的白猿。
事情,总得有人做……
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