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杨彦真没想到,自己劝降了一辈子,今日竟然被劝降了,当即大怒:“孤堂堂华夏正朔,岂能事奴辈,刘永明,你若及早降来,孤可考虑留你一脉!”
“放肆!”
“大胆!”
“狂妄!”
刘曜身边,喝骂声再起。
刘曜也是隐有怒容,哼道:“杨彦之,朕与你好话好说,是怜你之才,莫非你真以为朕灭不了你?还是你觉得,尚能攻下宛城不成?”
后方的喊杀声仍在,与之前相比,更加激烈,杨彦回头看了眼,便道:“刘永明,莫说你有七万骑,纵是七十万精骑又能奈我何,你有数千俘虏在我手上,你若自去刘姓,复屠各旧姓,孤便放还与你,如何?”说着,就猛一挥手。
两千多俘虏被反缚着双手,由山越押了出来,两两一个,其中一个还手提砍刀。
“跪下!”
山越纷纷喝斥,遇上不跪的,直接一脚踹上膝弯,踹跪了再说。
“你……杀降天理难容!”
刘曜怒极,指着杨彦大骂。
杨彦哼道:“永嘉五年,你会同石勒、王弥攻洛阳,你命其部烧毁洛阳坊市,杀诸王公及百官以下三万余人,建兴元年至建兴四年,你三攻长安,前两次皆败北,最后一次纵火烧城,晋军内外隔绝,城中食尽无援,死者大半,你之孽,磬竹难书,你有何资格指责孤?
况孤并非一定要杀降,他们的死活取决于你,孤也不要求你去僭号,只要求你去刘姓,复祖姓,这些人便可得活,难道连这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这话一出,赵军中一片哗然,没人能想到杨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刘曜也是一瞬间面色难看之极,这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计啊!
要知道,姓氏哪是能轻易改的,改了不说影响国家气运,牵涉也是极大,受了杨彦逼迫改姓,大赵颜脸何在?人都要脸,如果连脸都不要,自然威望下降,很可能关中的反对力量会搞风搞雨。
但是不答应,刘曜不相信杨彦只是把人拉来吓唬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于宛城郊外,数千大赵精锐人头落地,起因正是因自己不愿改姓,从此将被冠以冷血,刻薄之名!
总之,两条路,哪一条路,都非善路。
刘曜又向那些俘虏看去,果然,望来的目光中蓄满了哀求!
这一刻,刘曜的眼里满是杀机,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先招降杨彦,占取中原江淮的如意算盘,那么此刻,他只想把杨彦毙于马下。
杨彦又唤道:“刘永明,你的族人就跪在你的眼前,只要你把刘姓改为屠各,他们就可以活命,两千多人,背后承载着两千多个家庭,他们的妻儿老母将永远失去父亲、丈夫和子嗣,莫非你就如此狠心?孤给你十通鼓时间,十通鼓后,你若不改姓,这些人都将因你而死!”
说着,大喝一声:“檑鼓!”
“咚!咚!咚!”沉闷的鼓点敲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心脏也伴着鼓点的结奏跳动,场中鸦雀无声,一股肃杀的气息弥荡开来!
刘曜气的要吐血了,他说什么都是错!
那两个中年人,又是诧异的相互看了看,暗道一声此子厉害。
这时,随征而来的游子远厉喝道:“坚子可恨,竟辱我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主上心存仁念,故犹豫难决,但我等作为臣子,岂可坐视主上受辱?众将还不速速领军,踏平敌寨?“
刘曜暗道一声好,果然姜是老的辣啊,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游子远就没关系。
”上!“
”列队整军,吹响号角!“
阵中顿时鼓噪起来,赵骑摆出了一副冲锋作战的架式。
那两千多俘虏面色煞白,甚至担任监斩的山越因距离过近的原因,也有些不安了。
”且慢!“
这时,杨彦挥手大喝。
鼓声戛然而止。
刘曜的脸面不由现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他倒要看看,杨彦能玩出什么花,于是也挥手,阵中渐渐安静下来。
杨彦向前问道:”姚弋仲姚将军与蒲洪蒲将军可在?“
”这……“
那两个中年人再次相视一眼,他们就是姚弋仲与蒲洪,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其中姚弋仲稍大些,盘着羌人所独有的发辫,面色黑红,反倒是蒲洪,装束更象明人。
其实二人明知杨彦呼唤自己恐怕不是好事,但是一来出于礼数,总不能不理不睬,二来他们也有自尊啊,羌氐二族受形势所迫,先后依附了刘曜,却不是刘曜的家奴,与什么样的人交往,没必要看着刘曜的眼色,于是双双看了眼刘曜,便道:“老夫姚弋仲,老夫蒲洪,不知明王有何要事?”
杨彦向后招了招手:“带上来!”
又有军卒提了近千俘虏出阵。
二人顿时面色微变,这一批俘虏,一眼就能认出,正是来自于羌氐。
杨彦微微一笑:“我大明与羌氐,并无怨隙,我杨彦之作为个人,也素来敬重姚将军与蒲将军,今日便将俘虏交还两位,聊表心意,来人,放了!”
军卒们松开手,反缚住的绳索并不解开,那些羌氐战俘还犹犹豫豫的不敢走。
一名军士催促道:“大王既赦免你等,自是金口玉言,快回去,莫要惹得大王不高兴,改变了主意。“
俘虏们这才畏畏缩缩的迈开步,又发觉背后的明军并没有射箭的意思,于是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发足狂奔。
姚弋仲与蒲洪面面相觑,就象各自吃了颗苍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