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雨叹了口气,起身:“放她出来吧,给她准备一些纸钱香烛。”
红怒一怔:“你什么意思?”
林落雨却没有回答,起身朝着门外走了。
颜笑笑道:“姚美伦死了。”
红怒的眼睛骤然睁大。
一刻之后,县衙大堂,姚美伦的尸体就放在那,廷尉府的仵作正在验尸,颜笑笑带着红怒走进大堂的时候,红怒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请你们先出去一下。”
颜笑笑对仵作等人微微俯身:“许她烧一些纸钱,一会儿她就会被送回长安城廷尉府羁押,以后想烧纸钱也没有机会了。”
廷尉府的人随即退出,大堂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和一具尸体。
红怒的双手被绳索绑着,她走到尸体前看了看,然后脸色就变了:“白凰?!”
颜笑笑问:“杀她的人?”
红怒点了点头:“终究是这样......”
她蹲下来,虽然手腕被绑着但不影响她烧一些纸钱,一张一张的黄纸放进火盆里,火焰映红了她的脸。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奄奄一息,十三岁那年,母亲带着我求医问药几乎用尽了家财,父亲薄情,母亲想要把宅子卖了继续给我看病,父亲不同意,于是将母亲和我赶出了家门。”
她蹲在那自言自语的说着:“后来我就再也没有长高,母亲和我搬到了几百里外的地方,她靠给人浆洗衣服赚钱度日,可是才一年,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就把我抢了去,朝廷不允许逼良为娼,可是朝廷不许是不许,有些人配不上称为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被送进青楼,当夜我在火上烧断了绑我的绳子逃出来。”
听到这句,颜笑笑下意识的看了看红怒的那两只手,两只手的手腕处依然有疤痕。
红怒继续说道:“我一个人逃出来,可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路上遇到了你......那时候你骑在白马上,身边有几个人保护你,你看到路边的我,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哭,我说,我把家丢了。”
“好一会儿之后,你说,你的家也丢了......然后你带我回了母亲所在的那个小县城,可是母亲因为找我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你陪我在家等了足足十几天,没有等回来母亲。”
红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没有哭,她不是哭不出来,她只是觉得,姚美伦死了,也许是最好的一个结局。
“从那天开始你带着我,你去学琴棋书画学如何取悦男人,你让我和你一起学,你还说我这个模样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可我不愿意,你问我那你想学什么,我说学武。”
她把纸钱放进火盆里,火光让她的脸看起来都红红的。
“你说,这个世界上,女人可以有无数种办法去让男人杀人,何必自己动手?”
“我说,我学武不是为杀人,而是为了保护你。”
红怒再次深呼吸,也许是被烟气熏了眼睛,最终还是哭了出来。
“你笑话我说,你学了那么多取悦男人的本事,将来会有无数的男人愿意保护你,有无数男人拜倒在你裙下,问我能做什么......于是我努力的去学,我想证明给你看,真心想保护你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你取悦的那些男人,靠不住。”
“我证明了我是对的,可你却死了。”
红怒抬起手抹掉眼泪,把最后一沓纸钱放进火盆:“下辈子做男人吧。”
她说。
然后起身,看向颜笑笑认真的说道:“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但我谢谢你们给了我这些纸钱。”
她俯身一拜。
她直起腰,转身:“现在可以把我交给廷尉府了......不过,有一句话请你们记住,你们要查的人其实没做错什么,我与姚美伦亲近,可不得不说,许多事是姚美伦要去做的而不是你们要查的那个人。”
“他是谁?”
颜笑笑立刻问了一句。
“他是一个......”
红怒回头看向颜笑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回答:“也丢了家的人,或许......是被家丢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