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小策一怔:“我?”
沈冷道:“对,你和甲子营有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
宇文小策道:“我祖上不是京畿道人,是江南道安阳郡人,当年进京赶考走到安城的时候因为生病错过了时间,后来想着就在这住上几年下次科举大试也方便些,可惜了,后来只是到了乡试,再无进境。”
沈冷点了点头:“所以就一直住下来了?”
“是。”
宇文小策道:“我在江南道安阳郡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当初走到这的时候病倒,是这里的乡亲们救了我,所以我一直很感恩,也愿意留下来为乡亲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安阳郡啊。”
沈冷道:“我在安阳郡也很长时间,你是安阳郡哪儿的人?”
“安阳郡鼎县大河镇。”
沈冷一怔:“挨着鱼鳞镇?”
“是啊。”
宇文小策道:“紧挨着鱼鳞镇,和国公爷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只是怕别人说我套近乎所以一直没有提及,但是看着国公爷真的亲近。”
沈冷笑了笑道:“我那会儿可是没少去大河镇送货,大河镇宇文家算是大户,我还记得宇文向是你们大河镇的首富吧。”
“那......”
宇文小策叹了口气:“是我堂兄。”
沈冷一怔:“明白了。”
安阳郡当时水匪猖獗,鼎县大河镇里的首富宇文向家被水匪直接冲进大宅洗劫,死了一百多口人,当时的案子就是水匪百里屠做的。
后来想想,孟老板和宇文向有生意上的往来,沈冷不止一次去过宇文家送货,还记得宇文家的高宅大院,宇文家的人和孟老板不一样,带人客气和善,哪怕是沈冷这样的人进了门也会得到很好的招待、
所以宇文向的生意越做越大,钱财积累的也就越来越多,某天夜里,百里屠带着两百多名水匪闯进宇文家大开杀戒,逼着宇文向打开了地窖,抢走存银数万两,还当着宇文向的面侮辱了他妻子和小妾。
那时候沈冷九岁,三年后沈先生才到鱼鳞镇把他带走。
宇文小策低下头说道:“国公爷不必多想,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那时候我才二十岁,现在已经快五十,再深的仇恨和怨念,都会随着时间而消散,百里屠的死讯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村里人居然找到这,希望我回去,毕竟宇文家虽然被灭口,可家里的生意还得坚持......但,我没回去。”
他笑了笑道:“我写了一封信让人带了回去,告诉他们,所有生意都分给宇文家所有的伙计了,按照跟着宇文家的年头分,做不到绝对公平,也只能如此,我......其实是不敢回去,不敢回到那,我怕睡不着,一进门就能看到满院子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笑的很苦涩。
沈冷长出一口气:“难为你了。”
“不难为,现在提起来这些事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宇文小策歉然道:“不过刚刚还是有些失态,国公见谅。”
沈冷在宇文小策肩膀上拍了拍:“没事了,如果你查到了什么人和甲子营那边有关系,有可能是从甲子营府库往外买火药包的嫌疑人,立刻通知我。”
“是是是。”
宇文小策连忙俯身道:“都是分内的事,国公爷放心,有什么消息我立刻就会向国公回报。”
沈冷嗯了一声,看了看宇文小策的手:“练过武艺?”
“练过。”
宇文小策依然俯着身子:“那时候也算年轻气盛,二十几岁开始习武,打算回去的,练了几年......可惜了,没天赋。”
沈冷跟着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宇文小策说的全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只是有些话没有说明而已......他当年走到这之后病倒,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怪病,照顾他来长安的两个伙计先后病死,是薛城出行半路上遇到他捡回去的,薛城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是薛城一次因为私事而出门,所以知道这事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沈冷出去的背影,宇文小策轻轻的却深深的呼吸了几次,似乎害怕声音太大引起沈冷的警觉。
等沈冷走了之后,宇文小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人生总是那么多的无奈......后来是我安排人追杀沈小松,再后来居然是沈小松杀了百里屠,算起来,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而你的兄弟孟长安是我杀亲仇人的孩子。”
他再次苦笑:“这人生,真是......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