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国所谓的两大门神战将全都陨落在他们的左中州岛南线战场,禾木久一死在樱城之战的乱军之中,找到尸体的时候已是面目全非,身中多箭。
德牧川死于孟长安之手,被誉为高井原麾下第一战将的他连孟长安两刀都没能挡住,人在气势上输了之后连出招都不敢用全力,心里有了退意之后战意减半,就算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也会输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如孟长安。
拿下海野郡城之后,攻入桑国京畿道已经近在咫尺。
城墙上,孟长安和沈冷两个人挨着坐在那,腿都在城墙外边,俩人也不怕掉下去,一人一壶酒,看这桑国落日,看这陌生大地。
“打桑国之前你还满心担忧。”
孟长安伸出握着酒壶的手,沈冷用酒壶和他碰了一下,两人同时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
“现在看来你担忧的有些过了。”
孟长安道:“桑人不管是文化经济还是军事力量,落后大宁最少一个时代,就算我们没有火器他们依然不是对手,当初看起来的难缠对手,只是因为他们有海船而我们没有。”
“所以我很敬佩陛下。”
他看了看沈冷:“陛下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建水师,那时候朝中很多人都不理解,连内阁中那些被赞誉高瞻远瞩的大人们也不理解。”
沈冷点头道:“他们觉得大宁没必要远洋,大海之外的地方对大宁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大人们的意思是陆地之上大宁已无敌手,在乎海外没什么意义,只要封闭国门,外人打不进来,大宁就会昌盛长久。”
孟长安道:“可事实上不是这样,如果现在不是我们来攻打桑国的话,五年后十年后,桑国带着一支近乎无敌的舰队攻打大宁,我们的战兵再强也不可能守得住整个海岸,他们这边攻上来杀戮劫掠,战兵扑过去救援,可他们有海船之利早就已经走了,换一个地方继续杀人劫掠,战兵再扑过去......”
孟长安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人又不是飞鸟,不可能飞着追上敌人的船。”
沈冷忽然想到了以前陈冉说过的笑话,陈冉说将来有能力就去训练一大批鸟儿,敌军冲过来,他就放鸟出去,在敌军头上拉屎,密密麻麻的拉屎。
当时沈冷问陈冉有什么用,陈冉说恶心啊。
“如果有一种大鸟,可以驮着人飞起来,人从高空往下扔火药包......飞的高处敌人的羽箭又射不中,那得多爽?”
沈冷笑着说道:“想想就舒服,炸的敌人哭爹喊娘。”
孟长安道:“北疆雪山之中有那么大的鸟,名为雪头雕,我曾见过最大的一只,双翅展开能有一丈半还多,驮载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不过这种凶物抓也抓不到,草原上引以为傲的海东青,在雪头雕面前,只有雪头雕的头那么大,当地的山民曾经见过更大的,说是飞过头顶犹如一大片乌云经过。”
沈冷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要不是真的鸟儿就好了,世上若有能工巧匠,做木头的,多好。”
“想的真美。”
孟长安道:“大宁最巧的工匠会做木鸟流莺,不过只有一掌大小,还要借着风才行,而且也不是传说中的长飞不停。”
沈冷耸了耸肩膀:“我就是想想而已。”
他喝了口酒:“如果未来有这样的大鸟,也一定是大宁先有,我们一直都走在最前边才行。”
“问你个问题。”
孟长安刚刚和沈冷聊天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此时忽然说问沈冷一个问题,表情就变得郑重起来。
沈冷点头:“你问。”
孟长安深吸一口气,看向沈冷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做皇帝?”
沈冷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立刻摇头:“没有。”
孟长安追问了一句:“一次都没有?”
沈冷道:“一次都没有。”
孟长安嗯了一声,似乎是略微有些失望,可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如果你想的话,哪怕不回大宁,你在桑国这里......”
孟长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冷打断,沈冷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我,以后真的别问了,我确实从没有考虑过,一次都没有。”
孟长安嗯了一声:“明白,以后不问了。”
沈冷一次都没有想过,孟长安却不止一次的想过,他有句话一直想对沈冷说,可是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以后应该也一定不会说出来。
小时候,你为我挡命煞,现在我想为你挡出来一个天下。
然而沈冷却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孟长安再想也没有意义,他自己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是为沈冷想,哪怕沈冷只有那么一丝丝念头,他也可以一往无前,管他什么洪水滔天。
他和绝大部分人本就不一样。
“以后你也不要想了。”
沈冷又追加了一句。
孟长安撇嘴道:“你都不想,我想个屁。”
他举起酒壶:“喝酒。”
沈冷笑着举起酒壶和他碰了一下,两个人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把酒壶里的酒全都喝了,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的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然后又同时傻笑起来。
这落日看起来也挺美的。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啊......”
沈冷从墙垛上跳下来,双手扶着城墙看最后一抹落日。
“我知道。”
孟长安也跳下来,拍了拍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