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峰山像是一个巨大的还没有修建过的盆景,这山里的景色和秀美沾边,但也仅仅是沾边,因为不修边幅,所以这秀美看起来有些粗糙原始。
有人说一个人精神世界丰富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就会对原始的东西越发崇拜,会觉得原始即纯净。
然而这种精神世界的丰富未必是干净的丰富,因为他们所喜欢的所谓原始的干净本身就不干净,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性的去看,只看到所谓干净的那一面。
比如西北边塞最初的样子。
大宁立国之前,那时候西北边塞普通百姓的生活和西域吐蕃之类的国家差不多,神权甚至高于皇权。
宗门势力极为庞大,庞大到可以任免君主,左右官府。
那些宗门领袖出则随从万千,百姓们夹道叩拜,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养出来的牛羊,都会被宗门收去,然后宗门的人回馈他们的是......你们的心灵被净化了。
好歹还有个说辞对不对?
兰峰山这的原始愚昧连个说辞都没有,因为没有什么宗门宣扬信仰,这里的百姓们最初的信仰就一个字.....贪。
大宁已经立国数百年来,兰峰山的百姓们还有不少一批人保持着这种原始的纯粹。
杨七宝这次回来没有带上他的妻儿,他和军中女医官成亲之后不久,就有了一个儿子,隔了两年又有了一个女儿。
本来这次回来,他妻子想要跟着,毕竟成亲这么久了她都还没有见过公婆,见过杨七宝的家里人,可是杨七宝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不希望妻子看到这个村子里的一切。
快进村的时候,杨七宝的心情显然变得沉重起来,丝毫也没有就要见到爹娘和家里人的那种喜悦,一丁点都没有,陈冉看着他的脸就能够猜到,杨七宝在这名为靠兰山村的地方没有一丝一毫温暖的回忆。
“精神些。”
陈冉拍了拍杨七宝大军肩膀笑道:“你这是衣锦还乡,你不是说了吗,自从你当了将军之后,村子里的人对你家里人的态度大转变,所以不用去想那么多以前的事。”
“我知道。”
杨七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使劲儿的努力的挤出来一张笑脸,虽然笑容有些别扭。
他对陈冉说道:“就想你说的,哪怕他们后来是虚情假意的对我家里人好,我也得说一声谢谢,不是吗。”
“大气!”
陈冉笑道:“这才是咱们水师出来的拼命七郎。”
杨七宝嘿嘿笑了笑,再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踏实,哪怕就要进村子了还是不踏实。
车队在村口停了下来,然后前边传来一阵呼喊声,陈冉撩开帘子往外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车外有亲兵回答:“前边村民把进村的路口堵住了,手里还拿着扁担锄头什么的,像是要抢东西。”
“这他妈的。”
陈冉一听就来了脾气,一伸手把放在一边的长刀拽过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大步朝着前边走。
等到了村口才发现,堵在这的至少有上百村民,多是青壮汉子,一个个的看起来极为嚣张跋扈,他们面对是身穿大宁战兵军服的人,可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似的。
“这是今年给我们送来的物资补给吗?”
一个像是为首之人的年轻小伙子蹲在村口,嘴里叼着个烟斗,吧嗒吧嗒的嘬着,像是一个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妖孽。
“东西放下你们就回吧,老规矩了。”
那年轻人起身,在第一辆马车上磕了磕他的烟斗后说道:“村子里的路不欢迎外人进来,把马车,马,东西,全都留下后你们就下山去吧。”
陈冉大步走到前边,看了看那年轻人的嘴脸,越看越来气。
“你认识大宁战兵的军服吗?”
陈冉问了那家伙一句。
“我特么管你什么军服不军服的,给我们送东西就有点眼力见,把东西放下就滚蛋。”
陈冉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战兵。”
那年轻人朝着陈冉啐了一口,陈冉往旁边一闪身,然后一把掐住那个年轻人的脖子往下一按,那家伙看起来嚣张,可动手的话比陈冉得差多少?
陈冉在水师战兵队伍里绝对算不上能打的那个,但是对付这样的泼皮流氓,陈冉一个打上十几个也不是问题。
“官兵打人啦!”
“快来看啊,官府的人杀人啦!”
一群山民立刻就叫唤起来,嗷嗷的叫唤,没多久山村里就传来一阵阵的敲锣声,很快,男女老少呼啦呼啦的往村口这边跑过来,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锄头扫帚,五花八门。
车队立刻就被数百山民围了起来,挨了打的那个小伙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其实陈冉根本就没发什么力,不然的话他一击击杀这个人难道还有问题了?
人越聚越多,可是陈冉难道还怕了?
“备战!”
陈冉喊了一声。
五十几名大宁战兵立刻向前推进,形成冲击阵列,所有人把连弩都摘了下来瞄准那些山民。
一看到这一幕,山民们显然都有些懵,以往县衙里来人,派来的厢兵-运送物资上来,哪个敢招惹他们靠兰山村的人,都躲着他们好像躲瘟疫一样,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可是这一次的兵显然不一样,他们的连弩上带着杀气,但比不过他们眼睛里的杀气。
“都住手都住手!”
村子里,一个看起来五十几岁的